何瑾在京城的府邸十分豪阔。可因为他一年未在这里居住,只留了些打扫之人,便显得有些空旷幽深。
尤其在静谧的夜里,更给人一抹阴森森的感觉。
朱厚照暗自握紧了手上的倭刀,一身夜行衣的他,厌烦地小声挥退一脸的郁闷的刘火儿和陈明达,道:“放心了,孤就是想给姐夫一个惊喜,你们跟着干啥!”
刘火儿和陈明达简直哭笑不得:大半夜的闯进来,还拎着把刀......太子殿下,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差点被暗中的王英射死?
可人家是太子,就这么爱胡闹,他们能怎么办?只能暗中盯着,期待着千万别出什么事儿......
然后朱厚照一步步走近二厅,神情也越发兴奋。
转过窗棂之后,立时又放轻了脚步:二厅过后就是后院儿,正面就是何瑾的卧房。这次姐夫没带妻妾回来,应当不会看到他跟女子睡在一起吧?
假如真发生了那等尴尬的情况......就更刺激了不是?只是想想,朱厚照忽然就觉得,愈加兴奋了呢。
可用倭刀轻轻撬开门闩,他一下就惊了!
黑暗当中,隐约看到卧房的椅子上,正背着自己静静坐着一个人。
“你是何人,哈撒给!......”想到自己的亲亲姐夫,可能被人袭击了,朱厚照当时就冲了进去。
然后,那人缓缓转过了椅子。
木制的轴承虽然抹了油,可也不可避免发出轻微的声响。但这并不算什么,让朱厚照感到惊恐的,是那人黑暗里还带起了一星灯火!
橘红色的灯火,毫无征兆地出现,还缓缓不熄。如此诡异的刺激,让朱厚照脑子一片空白,寒亮的倭刀直取那人的脖颈。
可是就在半途,那人却开口了:“大晚上的叫什么叫,人家好不容易......你干什么,要杀你姐夫不成!”
熟悉的声音一下让朱厚照反应过来,握着倭刀的手在空中一转,就收了回去。
可冲势却无法收回,然后便看到一只大脚迎面飞来。自己那张略有小帅的脸,立时同那只脚来了次亲密接触......
朱厚照发誓,幸亏那一脚只是阻止自己不要靠近,否则真会被一脚踢死!可纵然如此,他也感到脸面火辣辣地生疼,整个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了一丈多远。
真庆幸自己学了轻功,最后才没有狼狈地倒地,丢了皇家的威仪。可即便空中借势卸了力,双腿落地的时候也难免踉跄了两下,最后单手扶地才勉强平衡下来。
下一刻,他一颗心就幽怨到了深渊的那种,羞恼道:“姐夫,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为何坐在椅子上装神弄鬼?......”
何瑾就起身擦了火柴,点燃了两旁的灯盏。
然后又吸了口手里那怪异的事物,才叹气道:“你不懂,这几天我来大姨夫了,需要一个人静静。越是静谧幽冷,思绪才越冷静空明......对了,你怎么大半夜跑来了?”
“不是姐夫说,弄那些俗套的迎接,跟谁家娶新娘一样没品位?想着姐夫跟孤一样,都是品位不凡之人,所以孤这次才别出心裁,想给姐夫一个惊喜。”
“惊,惊喜?......殿下确定是惊喜,不是惊吓?”
果然,自己就是想多了,朱厚照白天没来迎接不是什么不祥之兆,而是他......脑子被驴踢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朱厚照才看清,何瑾手里那东西并非什么法宝,而是点燃的一根丝瓜杆儿。
刚才他说话时深吸一口,还止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咳,实在太呛了......我在大明也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郁闷的时候,却连一根烟儿都找不到。”
大姨夫,燃烧的丝瓜杆儿,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思考?......
满腹的疑惑不知如何开口,朱厚照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姐夫......真是品位不凡啊!
然而,何瑾却毫无察觉的样子,继续自怨自艾道:“你知道吗?......当初陛下要把我丢到固原的时候,我都没有想起抽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