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蒋姨娘见她这般,也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原来那日来迎亲的不是温家三哥儿,而是他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模样长得有八成相似,那日面上又添了些妆,竟把咱们都给蒙了过去。”万姨娘急急的说,显然是大为惊愕。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那温家三哥儿呢?为什么不是他来迎亲。”蒋姨娘赶紧问。
郑令意也愣住了,直直的看着两个大人。
“温家三哥儿的腿坏透了!四姐儿边哭边说,说这温家三哥两月前腿伤复发,整条腿都肿胀了起来,大夫束手无策,连剖肉刮骨的法子都想试试!这事儿只有温家的几位长辈和贴身伺候的人知道,瞒的这般严实,显然就是为了坑咱们家的姑娘呢!”
万姨娘越说越灰心,偏首看了郑绵绵一眼,又对蒋姨娘道:“姐姐,我真怕,我真怕。”
蒋姨娘心里如何不怕呢?她抚着自己的小腹,看向两个女儿。
她只要一想到任何一个女儿将来会碰上郑楚楚这样的事儿,心肝都疼的发颤。
“那夫人怎么说?”蒋姨娘握着万姨娘的手,轻声道。
“夫人?”一滴泪从万姨娘的眼眶里坠下来,她不在意的擦去,皱眉思索道:“四姐儿今日是由她婆母陪着一块来的,回西苑的时候面上还带着一个掌印,想来,想来……
“想来夫人非但没有替她做主,还让人教训了她,是不是?”蒋姨娘把万姨娘心中最恐惧的猜测补全了。
万姨娘浑身都打着颤,哭道:“那夫人原就是知道温家情形的!她是存心作践四姐儿?还是温家给了她什么好处?她怎么可以这样?”
眼见万姨娘哭了起来,郑绵绵也跟着哭了,一边喊着:“姨娘,姨娘。”
郑嫦嫦也有些想哭的样子,两个女孩被郑令意哄到偏阁去了。
万姨娘擦了擦眼泪,眼圈红红的望着蒋姨娘,道:“四姐儿之后,便是她的亲生闺女。可三姐儿、六姐儿一嫁,后边就全是咱们的孩子了呀。姐姐,咱们的闺女会许一个怎样的人家?”
蒋姨娘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郑令意从未见过她在人前落泪,此番也陪着万姨娘掉了几滴眼泪。
蒋姨娘自己心里也慌,可还是稳住了心神,对万姨娘语重心长的说:“妹妹,咱们没有母家依靠,身契又捏在夫人手里,只能老实本分些。女儿们便是再低嫁也无妨,只好人家好。如今比着这温家的情势,比温家条件好的人家,咱们想都不要想!四姐儿原先也是太盼嫁了些,碍了夫人的眼。”
万姨娘连连点头,又握着蒋姨娘的手落了几滴泪,这才缓了过来,只道了一句,“也不知四姐儿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蒋姨娘默然。
东西两苑的午膳和晚膳不需去饭厅去吃,都是遣了各自的丫鬟从外院的大厨房拎回来的。
眼见到了用晚膳的点了,万姨娘也就带着郑绵绵回去了。
她们前脚刚走,巧罗就拎着食盒回来而来,三盘菜,三碗饭,半点也没得多。
她一面张罗,一面喜滋滋的道:“今个的菜不错的,有虾米炒蛋呢!这菜得趁热吃,冷了泛腥。来,姐儿们,快上桌。”
母女三人在位置上坐下,却都不说话。
巧罗有些奇怪,见蒋姨娘面色不大好,便盛了一碗萝卜汤棒子汤放到她跟前,道:“姨娘,怎么了?是不是小日子来了?”
蒋姨娘的神色一僵,似乎是想摇头来着,却又点了点头。
巧罗催着两个女孩吃饭,对蒋姨娘轻声道:“可污了衣裳?我给姨娘洗去吧。”
蒋姨娘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道:“不急。”
巧罗眨了眨眼睛,郑令意也眨了眨眼睛,纳闷的看着蒋姨娘,蒋姨娘避开她们二人的目光,伸手用帕子替郑绵绵擦去了嘴角沾染上的酱汁。
晚膳之后,郑令意和郑绵绵赖在蒋姨娘的卧榻上,郑令意有些费劲看着一本《食疗本草》。
巧罗外出采买时,偶尔会给蒋姨娘带些话本,这本医书便是夹在几本话本里头被一道带了回来。
郑令意倒是很喜欢,时时翻看,还央着巧罗多带着这样的书。
“咱们姐儿真是个女先生,又喜欢练字又喜欢看书,还喜欢画画。”巧罗一边给蒋姨娘倒水,一边笑着道。
半晌没听见蒋姨娘的回话,她偏过头看,只见蒋姨娘怔怔的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巧罗唤了两人她才回过神来,对巧罗道:“你先带两个孩子去偏阁吧。”
这时候睡觉稍早了一些,但巧罗还是听了蒋姨娘的吩咐,带着两个女孩去了偏阁。
安置好两个姑娘,巧罗又回了正屋。
郑令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想着去蒋姨娘屋子里拿本书瞧瞧。
她人小步子轻,一路上也没发出什么声响,待到了正屋门口,正要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时,却听见巧罗既惊又怕的声音,“什么?姨娘,您又有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