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公远道而来,尝尝我齐地的梭子蟹,味道鲜美,蟹黄多汁。”
“多谢齐公款待,这母蟹着实味道难得,蟹黄多汁鲜嫩。”李震咀嚼了一会,稍稍皱眉,“齐公啊,孤听说齐国背靠大海,前倚丘陵,中间是平原千里,这地貌多样,百姓各有维生之法,自给自足,甚为喜乐。”
“楚公啊,您这就说对了,咱们齐国地大物博,百姓安居乐业不惧饥寒,咱们君上兢兢业业日夜操劳,把国家治理的那是叫一个...”
“孤问你了?”还没等齐戬身边的侍从吹嘘完,李震便打断了他,气氛略显尴尬,那小侍从脸上写满了委屈不甘,那地位不像一个顺从王公贵胄的下人,倒像是个讨国君喜乐的弄臣。
“哎,楚公真是好没趣乐,”齐戬略带责备地笑了笑,群臣一见,顿时跟着大笑,紧张的氛围也随之消散。
“孤来回答您吧,这齐国上下皆可自足,生活美满非孤之攻。”
“哦?既然如此为何那么多年轻人背井离乡前往齐城谋生啊?”
“背井离乡?”齐戬的表情瞬间凝固,座下群臣也不敢多言。
“我早年来齐城未见这繁华街市,华丽宫室啊,没想到今日前来,变化这么多。”
“这世上讲究一个辞旧迎新嘛,新君自然要有新气象。”
“新气象?新气象就是南方百姓流离失所,城荒人死?”
“李震你好大的胆子!”
“这还轮不到你个阉人废话!”李震怒拍桌案,瞎得那小侍从脚下一空摔倒在地。
“齐公,汝父在时曾经...”
“我父君去世多年,斯人已逝,不必再拿出来说事,”齐戬紧紧捏着杯子,他双手颤抖着,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愤怒,“楚公今日来此是来取笑刁难孤呢,还是寻一处休整军士呢?”
“不敢,不敢,齐公天纵英才,怎么需要孤来指责,这杯饮下,算是向齐公赔罪。”
“那就让诸位一同举杯,共迎楚公。”
“共迎楚公!”
倒是自此之后,酒宴上也没什么冲突,到了傍晚,宴会才散席。
齐戬快步走向寝宫,他左手插着腰,怒气冲冲。
“君上,小人贱命一条,被那李震羞辱倒是不重要,您贵为一国之君,却叫着这老头指指点点,那是失了身份,失了地位,若是这以后他说成了习惯,诸国之内谁人不知您被他教训,齐国成了...成了楚国孩儿。”
“够了!”齐戬一拳敲在墙上,他的呼吸声沉重,可见他已经根本绷不住了。
“李震啊李震,我这刚摆脱了齐啸那个死老儿,你这不明事理的老家伙就来充当我‘亚父’了?谄胥,你明天去一趟李震待的驿馆,让他赶紧率兵滚蛋,就说休息一日已然足够,晋王有令要我们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到北境,不是我们不愿留,是军情紧急,只能委屈他们。”
“诺,小人明日一早就去。”那侍从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去了。
此时齐地尚且歌舞升平,而霜寒凛凛的北境已经无法抵挡寒冷和野夷。
中部长城保山关外聚集了密密麻麻的野夷大军,长城墙壁破损不堪,坑坑洼洼的墙面上流满鲜血,主城楼上被野夷投来的火石砸地倾倒于地。夕阳半入边陲,映照着无际的冰原,那野夷军士燃起的火把,从城楼看下去就好像燎原的烽火正一步步蔓延到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