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翰远出了郑烬的营帐就直接来到了工坊找张行舟。此时的张行舟正在自己的房内研读着冯翰远从克什带回来的图纸资料。见冯翰远进来,上前迎道:“世子,这么晚了怎么想起来我这了?”
冯翰远看了一眼他桌上的图纸,说道:“张兄这么晚了,不也是正在看鞑靼人的图纸吗。”
张行舟笑了一下,说道:“世子请坐。听说世子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一场大战,居然还能把这些图纸安全的带回来,真是难得。”
冯翰远坐下说道:“鞑靼人的工匠和工坊我都能处理,这图纸我可看不懂,自然要带回来给张兄看看了。”
张行舟道:“说起工匠,我倒是突然觉得,世子的做派与名将白起很像。”
冯翰远听罢他的话,大为感兴趣,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闻,有人把我与武安君白起相提并论。”
张行舟道:“白起于长平坑杀四十万赵军降卒,世子在克什,不也杀了鞑靼的工匠吗?”
冯翰远笑道:“我从前可没发现张兄如此聪颖。看来张兄对我杀了他们,很是不满啊。”
张行舟道:“这倒不是,只是死的人和我一样,都是工匠,我不过是心生怜悯罢了,世子莫怪。”
冯翰远道:“张兄言重了。应该没人和张兄说起克什的具体情形吧,不知张兄是怎么知道我杀了那些工匠的?”
张行舟道:“这个不难猜测。世子带回的图纸十分完备,但是工匠却是一个都没带回来。难不成世子是把他们都放了?”
冯翰远哈哈一笑说道:“确是如此。其实我也有我的难处啊。”
张行舟道:“世子的难处恐怕与当时武安君白起的难处差不多,留则粮草不足,放则后患无穷,那也就只有唯一一条路可以走了,所以我才说你们二位很像。”
冯翰远笑道:“是这个道理。张兄心思如此敏捷,翰远佩服。看来从今天开始,我要对张兄另眼相看了。”
张行舟道:“世子能笑一笑就好。我见世子从回来就一直愁眉不展,怕你神思郁结,所以才如此说话,顶撞之处还请世子莫怪。”
冯翰远道:“多谢张兄。说起来,上次来张兄这里,还是和卫王殿下一起,如今已是天人永隔,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啊。”
张行舟道:“生死各有天命,想来这也是卫王殿下的命数如此,世子还请节哀。”
冯翰远道:“卫王虽贵为皇子,却也是我的表弟。小时候进宫里看望姑姑的时候,就他与我年龄差不多,所以经常在一起玩闹。这些记忆本来因为时间久远,都已经记不起了,但是这些天却一幕幕的都仿若在眼前一般。”
张行舟道:“此乃世子哀思所致,也是人之常情。不知在世子心中,卫王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冯翰远想了一下,说道:“卫王年纪尚小,没怎么出过宫,所以阅历不多,自然也没什么城府,有什么说什么,简单纯粹。”
张行舟道:“世子真的这么想?”
冯翰远心里一惊,问道:“张兄认为有什么不妥吗?”
张行舟道:“我与这位卫王殿下只有过一面之缘,但是我观他一言一行绝不像世子所言那般简单纯粹。此人虽然年纪尚小,阅历不足,但确是心机深沉之人,想来必有争储的念头。”
冯翰远听得心惊肉跳,本想着卫王只与他见过一次,随便说说也就过去,反正卫王之前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竟没想到张行舟看人的眼光如此毒辣,只见了一面便看出了卫王的真实面目,若非之前卫王亲口说出,此时冯翰远绝无可能相信。
想了一会,冯翰远问道:“张兄怎么能看出卫王心机深沉?”
张行舟道:“眼神,动作,还有不经意间的神情,都能看出。”
冯翰远疑惑道:“为何我就没看出来?”
张行舟道:“世子勇冠天下,智谋超群,坚毅果断,用兵如神,是难得的名将之才。但是世子和郑将军一样,在看人方面不及用兵。”
冯翰远一时沉默不语。
张行舟继续说道:“看世子的样子,看来是早知道卫王为人如何。想来卫王此番中伏身死,也不会是毫无缘由。”
冯翰远敬佩道:“从前是翰远有眼不识泰山。张兄如此神思敏捷,留在工坊实在可惜,不如随我入军,一展宏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