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声速在桌子之间快速的让开了一道,迎出了杨恩缓缓的步子,又娓娓的嘱托道:“杨公子,千万别误了大事,愿太守杨大人步步高升!客缘斋这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让卑职来善后了。……”
“杨公子,千万别忘了家事也是国事呀!如果没有了家的国,那就不是国更不是家了,……”
杨恩一时竟然理直气壮的挺直了腰板,长剑倒提背于身后,趾高气扬的步出了客缘斋大厅。
李声速又上前对半老徐娘信誓旦旦的笑道:“掌柜的,杨公子的酒钱和客缘斋中损失了的器物,一并都算在我李声速头上!改日,我李声速托人把银子通通补上。……”
噗嗤、噗嗤,……
杨欣刚入口的杯中酒,喷了一地,忍不住万般讥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小一个捕头,本公子的酒钱,你付得起吗?……”
杨欣身后的两个书童,也是一阵“嘿嘿、嘿嘿”的嘲笑。
就眼下杨欣这满桌子的酒食所花费的散碎银子,也完全够县衙里一个捕头一户人家一月的开支了。
李声速,俄而又强堆了一寸高的笑容,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就坐在了杨欣对面的桌子前,拱手如春风抚面那般笑道:“既然杨公子如此体恤卑职,倘若江南王家、又或者是老王镖局用得上卑职的地方,卑职愿效犬马之劳啊,……”
“杨公子,世人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也不知道卑职祖上是否积了阴德,能否搭上这一阵春风,……”
“……”
杨欣,一时借了酒力,全身温温如三月的艳阳,一副醉眼朦胧的迷离双眼再一次停留在陈小英与陈静身上,又一副飘飘欲仙一般的姿态,字字珠玑又与李声速抛了一个媚眼念叨道:“唯道玉虚封神谁,一场佳梦比舜尧。……”
李声速自然知道,方今天底下的儒生只要喝了五石散兑酒,胸有文墨者大多都会诗兴大发,这一些年来,“拼诗”更是风靡一时。
所谓的“拼诗”,无论五言、七言,只要两个连贯的句子藏头的那第一个字,连起来谁占了先、或者谁占了理,那就是谁胜。
李声速,不假思索的就回了杨欣一句诗道:“你悖朝歌真卧主,是才西岐兴战鳌。……”
杨欣,迷离的眼神像夜色中北斗七星那么明亮,满面春风又万分客气的笑道:“你是唯一,哈哈,拼得好、拼得妙!虽然胜了本公子,也还抬高了本公子!……”
“李捕头,你这左右逢源之术,要没有真本事,左右都将是铜墙铁壁,注定头破血流呐!……”
“……”
李声速,急忙拱手对杨欣毕恭毕敬的笑道:“谢杨公子夸奖,卑职虽不是江湖侠客,胸中点墨不足挂齿,无奈也是刀口上度日的命,……”
“昨夜新雪,孟婆郡西山春陌那一定是一个好去处。杨公子闲来无事,信马由缰借着酒兴去看雪景,岂不美哉、岂不妙哉?……”
“……”
杨欣一听,借着酒兴,像春天里怒放的花儿,径直对半老徐娘催促道:“掌柜,快快备马!本公子要去西山春陌看雪景,……”
半老徐娘先是愣了一眼,然后与店小二使了一个眼色,店小二极速奔去了客缘斋后面的马厩。
杨欣一副醉酒飘飘欲仙的样子,左步右行、右步左行,如今像极了一个绝世的武林高手。
陈小英,此时此刻已经戴好了玄色面纱斗笠,左手紧握越女剑,右手拉着陈静的小手,又缓缓的问道:“掌柜的,客缘斋中损了多少器物,本姑娘一人做事一人当,都一并结账了吧。……”
“……”
杨欣瞅见陈小英也要离开客缘斋了,心中如藕断丝连那般万分不舍,又借着飘飘悠悠的酒力,一边扭头对半老徐娘急嚷嚷道:“掌柜,千万别收女侠的银子啊!不然,本公子会给你急!明白吗?……”
“你们这一些人,都没有本公子银子多,你们谦让什么?……”
“真是虚伪至极啊!”
杨欣的大大咧咧又骂骂咧咧,让半老徐娘一直注视着陈静,却意味深长的问道:“小妹妹,你说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