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竖子也!
想到这儿,羌瘣怒由心生,呸一口啐在地上,龙行虎步迈下门楼。
“令!丁曲戍守,戊曲随行,别忘了把将作寺今早送来的灭火之物带上!那些个虽看起来不知所谓……”他咬了咬牙,从喉咙缝里挤出音来,“墨家之物,当比水龙好用!”
“嗨!”
南楼的战鼓响了起来,隆隆声中,大队兵马在城下飞奔列队,以极快的速度齐列出五个方阵。
羌瘣跨马立在阵前誓师:“章台宫乃先王之朝宫,更是卫尉寺守戍之根本,不容有失!你等随我去往火场,当以救火护宫为要,凡拦阻进兵者,斩!有令不行者,斩!怯懦不前者,斩!此三斩者,听明了么!”
“嗨!”
“进兵!”
车马起校最先是手持利刃劲弩的前驱,分散奔行,凡闪躲不及者,皆射之斩之,推离通道,第二阵手推着传统的水龙,第三阵蹬着数百架木牛,有扰车,有人推搡,阵列格外厚实,最后一阵不负机关,每人双肩各扛麻包,紧随大队。
他们迅速剖开人群,接近火场。羌瘣边跑边喊:“一阵去往章台散列,警戒扑杀飘散火源!二阵去往明池取水,备列候阵!三阵取熟石灰遍洒,直趋而进!四阵往章台建立防火带,预防扩散!疾进!疾进!”
随着羌瘣的呐喊,四阵兵马各行其是,用生疏的手法操作着今早学来的灭火技巧。
火势太大,他们灭火的速度并不快,但这种极富针对性的手法确实遏制了火势的蔓延。
大火被限制在半圆形的沙垒之内,偶有些随着夜风飘散向外,也被紧随其后的一阵飞速扑灭。
而火场之内,三阵官兵共两千余人正以奇怪的方式向着大火的核心推进。
他们把麻包从木牛上卸下来,丢在地上用短铲破开,把里头的熟石灰一铲一铲覆在火上。
细密的阻燃颗粒可以灭火,熟石灰高温煅烧生成的二氧化碳也可以灭火。他们就用这种方式交替推进,四人成组,两人向前,两人补料,从四面八方向着篝火一般的问阁缓速前校
衣帽歪斜的韩谈飞奔而至,刚要宣布始皇帝的御令,突然发现章台宫居然根本没起火,卫尉羌瘣坐镇现场,问仙阁火势虽烈,却全看不出扩散的可能……
这就很有些尴尬了。
韩谈是带着始皇帝的御令来的,若是密不宣发,是夷三族的大罪,可若是在这种场合公开宣了,又显出始皇帝大惊怪。这年头皇帝杀人走就已经不讲秦律了,他若是丢了始皇帝的脸,让他老人家下不来台,还是会死。
风水轮流转,不久前冯劫的担忧成了韩谈的担忧,一个急是死慢也是死,一个是死不也死,大家都是同一种哀怨,同一种忧愁。
韩谈叹了口气,整肃衣帽,寻到羌瘣。
“见过卫尉!”
羌瘣正在组织兵卒向问仙阁冲锋,可那里火势过大,无论怎么冲都无法接近,一袋袋的熟石灰又无法抛到高高的阁顶,只能瞪着眼干着急。
他心里烦乱,乍听呼唤扭头就想发场脾气。然而他认识韩谈:“韩公?你怎会……陛下来了?”
“陛下正在某处等着奏报……”韩谈看了看左右,用极低的声音,“陛下御令,章台不得有损。”
羌瘣古怪地回身看了眼火场。那里距章台至少还有六七十步,中间隔了一道沙垒,两千活人。怎么看,章台都不像会被波及的样子。
“韩公……”
韩谈假意咳嗽了一声:“卫尉,我看这大火一时三刻也熄不了,不若……您就修一封传文,将此间情形报与陛下?”
他正着话,轰隆一声,问仙阁塌了。
塌掉的问仙阁具备了灭火的条件,卫士们四方齐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撩的大火彻底扑灭。
羌瘣看着青烟袅袅的火场,轻声对韩谈:“韩公,不若你先将火情告灭的消息知会陛下,起火之因由……待调查后,我自会成文传报。”
“呃……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