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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大白。
李斯特官居将作寺主章长,八百石的技术官僚。用后世的眼光来算,他的职位大概相当于风舞这个国建集团老总的秘书处主任。
风舞对他的评价很高,说他“虽非墨家出身,然天资聪颖,擅以家学持工”,也就是说,他擅长管束施工秩序,并且能严肃法令,是个优秀的总监官。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李恪颇为复杂地看着李斯特,那小子则颇为仇恨地盯着李恪,看样子,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糊李恪脸上,就算让李恪恶心一下,那也是赚的。
怎么能有这么大的仇呢?
李恪想不明白。
不过既然算自己人,无论他出身如何,亲爹何人,李恪都没有再给他脸色看的道理,这就叫,对待同志像春天一样温暖。
所以李恪和颜悦色:“风舞,包厢定好了么?”
“三处露台,唯余西首一处,好在不曾辱了使命。”
“西首便西首,斜阳映渭,亦是美景。”李恪对着张良笑了笑,“仇君,斯特君,若不嫌弃,共室如何?”
张良谦和一笑:“求之不得。”
可李斯特却一脸不忿:“谁稀得……”
“斯特君,既然钜子发了话,此番便恕你擅离之罪,好生陪着!”
“唯!”
将作少府猛然间官威大炽,李斯特吐了一半的心声二话不说就咽了回去,连嚼都不带嚼的。
于是乎,二路大军并作一路,闻着熟悉的,正宗的,甚至比李恪自制更浓郁的羊汤香气,迈步二楼,出阁入台。
今日或许就是偶遇的日子吧,青白亭共三处露台,正中露台坐着扶苏和辛凌,更远则是周贞宝和两个山羊胡须,仙风道骨的灰袍中年。
这叫李恪不由嘀咕,自己难得陪媳妇逛一天街,莫非整个咸阳,乃至于不该出现在咸阳的熟人都得遇上一遍不成?
这是快剧终的节奏么?
他叹了口气,远远对着周贞宝一拱手,拉着公输瑾去到扶苏对过,提手作揖:“公子,师姊,久违……”
扶苏的嘴张得大大的,愣愣说:“恪……恪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
“为何不知会于我?”
“本想今夜拜访。”
“真的?”李恪直勾勾看着他,看得扶苏止不住苦笑摇头,“人情冷暖,倒是让恪君见笑。”
“岂敢……”
咯噔!一声清脆,是辛凌把盛汤的玉碗搁在几上发出的碰撞,她说:“师弟,入席。”
李恪愣了一下,眼珠一撇,示意自己有客。
辛凌历来是不管这些的,她一脸沉静说:“你那儿晒。”
一如既往的完美理由,日落之时西首能不晒么?
李恪只象征性地想了一会儿,就让风舞和乌鹤敖代他东道支应张良,自己则拖上公输瑾,带着沧海转去不晒的中台,与扶苏夫妇对面而坐。
这不合礼。
扶苏夫妇依礼面南,从扶苏论,李恪作为主客当坐在左手面东,从辛凌论,李恪作为主宾则该坐在右手面西,无论怎样都不该陪在末座,那也不合李恪现在的身份。
旁的不说,他这一坐,沧海就只能和蒙冲一道杵在门边,连入席的资格都没有了。
然而李恪不在意,扶苏不在意,辛凌不在意,沧海蒙冲皆不在意,公输瑾是第一次和扶苏共席,虽说诧异,但只看这氛围,就知道自己不该说话。
辛凌难得温婉,看着公输瑾,轻声问李恪:“弟妹?”
李恪点头:“瑾儿,见过师姊和扶苏公子。当年他们也来了不咸山,只是师姊临时有事,这才错过了昏礼。”
陪了慎行半年有余,公输瑾岂能不知道辛凌和慎行的恩恩怨怨。
她当即恭敬起身,向着扶苏微微一福:“李氏妻瑾,见过公子。”
礼毕,她正身站直,又对辛凌拱手作揖:“公输墨氏公输瑾,拜见师姊。”
扶苏点头回应,辛凌微笑着把公输瑾拉到身边,伸手褪掉自己腕上的一枚玉镯:“不是甚值钱的首饰,是媪当年予我之物,便赠予师妹了。”
辛凌的话历来不容置疑。
公输瑾觉得自己大概是需要客气一下的,可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腕上才买的和阗玉镯却早就被辛凌摘了,不由分说换上了那只蓝田玉的便宜镯子。
辛凌还举着和阗玉镯问:“此镯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