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的直道已经修成大半,便是严冬也没有一日停工,李恪奔行于新修的大道,风驰电掣,纵马如飞。
他行经阳周,过总指不入,不几日便进入内史,拐上驰道,疾赴咸阳。
咸阳已是春日。
李恪随行二百余人入驻上坂官舍,一番洗漱,换下冬衣,待到一觉醒来,他斜靠着榻,笑眯眯看着脸红红的公输瑾。
“瑾儿,咸阳大亭下闻名,我今带你去逛逛好不好?”
公输瑾怔了一下,眼中喜意一闪而逝:“君郎还有大事要做……”
“正因为有大事要做,我才想先陪你逛一圈咸阳。此非善地,一旦让那群不安分的知道我来了,此后怕是就留不出闲专心陪你了。”
……
走就走。
二十余墨卫便装四散,李恪身边只留下应曜、柴武、乌鹤敖和沧海四人,一行人轻车简从,直趋往下坂大亭。
所谓大亭,在咸阳并不是某一个市亭的名字,而是对一整条商业带,并排而列的总计十二座市亭的统称。
这其中有食、酒、粮谷、禽畜、客舍、百工的专营,也有夹杂其间的混营。
诸多市亭以亭墙相别,又通过正对的两两正对的相互串联,构成既分又合的统一整体,统称大亭。
规模庞大,品类齐全,咸阳大亭自建成之日就被称之为下冠绝。
很难想象在苛商卑商的大秦,国都之中居然会存在这样的场面。南北商贾趋货而至,各式口音叫嚣不绝,隧巷之中人满为患,列肆所在豪客盈门。
行在其中,贵着锦袍,贱使麻批,日有交易,夜来会饮,亭中繁事经年不息,持续数百年盛昌,竟难有萧条的日子。
这里是曾是大秦商业的晴雨表,当年始皇帝在兰池遇刺,咸阳米价飞涨千钱,全国市亭都不约而同停市观望。
而现在,随着北境工商业的发展,集生产,销售,商贸集散于一体的临治、白羽已渐渐取代了咸阳大亭的商业领军地位,但大亭繁华依旧,且越来越趋向于以奢侈、享乐为目的的第三产业,看上去反倒比以前更为光鲜。
只是……
“这究竟算是灯下黑呢?还是纯粹的双标呢?”
李恪嘟囔着指向不明的牢骚话,在亭外一片豪车齐聚的停车场拴住马,跳下车来,体贴为公输瑾搭手搀扶。
待公输瑾站稳,他看了一圈一辆比一辆华贵的豪车,轻声问应曜:“曜,便是簇?”
“风舞十二大亭外唯一处泊车有序,想来便是此处了。”
“没在哪集合?”
应曜奇道:“风舞再有声势也是墨家弟子,哪有使唤钜子赶往何处的道理?”
“那也不能这么油镫似杵着呀,停车场好几里地呢,风舞哪知道我们停在哪?”
“呃……”
看着应曜呆呆傻傻的模样,李恪不由叹了口气。
大亭太大,为了和公输瑾好好逛一次街,不至于扎进臭哄哄的农副产品交易市场出不来,他还特意约了风舞做向导。
哪知道千算万算,最后居然还是栽在大亭太大这一点上……
李恪不由感叹,这会要是有个华为该多好啊,实在没有,米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