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至今也不知道李信是如何看他的,他只认清了一件事,依附贵人者,成败不由己
今日,他与李恪又见面了。
往日的淮阴浪荡成了老秦地的士伍,有妻有子,无官无爵。
往日的墨家士子却成了墨家钜子,夏子,左庶长,朔方校尉
他的大名天下皆知,他的才情世人宣扬,每个人都在猜测他何时会成为大秦的君侯,李恪,已经成了这世上数一数二的显贵
要跟随他么
韩信突然忆起翁媪临死前的敦敦教诲,忆起出身显赫的娇妻绑着头巾在地头辛劳,更记起在出里之前,他的妻像一个普通的,送夫出征的妇人似的,抱着儿子对他喊“不得无反”
不得无反
守书虽好,但是依附于贵,成败由上,只有孤官入仕,他才能凭才华博取前程
他相信自己的才华
韩信的眼神渐渐坚定,目视着李恪,缓缓张口
“尊上,择职之事,事关重大,不若就让信君多思虑片刻,先由下臣一报咸阳之所得,如何”
似有意,似无意,陈平恰恰好截住韩信的话头,无论韩信究竟如何作想,这会儿都没有机会再说出口。
可在座的除了沧海茫然,谁又能看不出韩信的心思
李恪满脸都是苦笑,若有所指道“平君,此非是君子之道。”
陈平理直气壮回答“道法自然,正所谓优胜劣汰,只为存也。”
看他那副信誓旦旦的小人样子,李恪只有冲韩信歉疚一笑“说吧,何得”
“恭喜尊上,喜晋郡守,得兼副将,秩两千石”
被陈平这么一捣蛋,韩信的选择题是肯定做不下去了,甚至连李恪都没了纳贤的心思。饮宴至此草草结束,游船靠岸,一行人疾步归营。
踏入辕门,分道扬镳,陆衍亲自送李左车和韩信去客帐休息,一直送到帐子里,而且坚持要守着他们上榻安睡。
李左车神色诡异地瞄了眼天色,日在当空,时至日中,此时不睡,更待何时
另一边,李恪掀帘入得帅帐,陈平紧随,吕雉和沧海亲自紧守在帐外,第二圈是忠诚的墨卫,第三圈则是新组建的骑营。乌鹤敖和柴武一脸茫然地被召集过来,在吕雉的严令下,骑着马净空了帅帐周遭五十步,凡擅闯者,无论身份,准许先斩后奏
“我让你去说君,是要在库不齐有所作为谁知道眼下局面才见起色,你居然就为我求来了高官显职。”李恪死死盯着陈平,一字一顿,“不知道陛下这次打算调我去何处辽东还是岭南”
“辽东地处高句丽与东胡之夹缝,旧燕之地,民风悍烈。岭南则是新得之境,多蛮俗,少王化,更兼上将军任嚣无容人之量,尊上若去,必受排挤。此二处皆非善地,我如何能叫您去那里受苦”
陈平对李恪的责问全无气恼,一面不疾不徐地说,一面不紧不慢地掏。
不一会儿,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硬匣,又打开硬匣,取出两方叠着整整齐齐的金边黑绸,神色恭肃,交递在李恪手上。
“尊上曾说陛下有鸿才伟略,世无可敌,我先前还不甚相信,如今亲面真人,才知您半分也不曾夸大。”他感慨道,“了不起啊为尊者能有如此胸襟气度,天下合该为他所得而能在此等千古一帝手下为官,尊上幸甚,陈平亦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