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策马在风沙中间,李恪格外能感受到泰和季布心里的无奈。
多好的机会啊
堂堂的赫迟部,整个库布齐人数最多,后台最硬,战斗力也实打实位列前三的巨大部落,正像条巨大的咸鱼,用不紧不慢的速度行往李恪,摆明车马,不避斥侯
就连天公都在旁作美,在原本无遮无拦的草原设下这漫天漫地的迷局。
天时地利人和
不趁这个时候把戾马的人头套来,简直天理难容
可李恪却偏不能这么做
调任军中事出突然,李恪的准备并不充分。
虽说凭着先声夺人的话术延缓了北军对草原的扫荡,但关于如何吞下草原,在这里实施切实而有效的统治,李恪并没有完备的思路。
走一步,看一步。
自削朔方部的兵力是为了降低草原诸部对他的抵触心理。
赵柏和彭越的夜袭在带来危机,暴露问题的同时也给李恪带来了打入草原的契机,也就是像个传统的草原部落那样去实施报复。
陈平带着粗陋的,漏洞百出的,有待完备的计划前去游说
就在这时,赫迟部出现了。
戾马与乌鹤敖,一正一反,赫迟部对草原的野心与乌鹤部对内附的迫切希求,突然打开了李恪的思路
吞并的流程在李恪心里明晰起来,而赫迟部与戾马偏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李恪不舍得灭了他,甚至于若是戾马没有像现在这样表达出自大的善意,李恪也准备和他演一场不打不相识的狗血战争戏,拼着一定的损失,强把套路硬扯回正轨来。
从好的方面看,知情识趣的戾马至少让李恪少打了一场憋屈的烂仗,这一点,李恪还是心怀感激的。
乌鹤敖飞奔而来,凭着精湛的马术挤开丘寿,恰到好处在李恪身边提缰驻马。一抬头,突然发现如今的李恪高了他一头不止
“咳,修路的,附耳过来”
李恪居高临下白了他一眼“凭甚”
“够不着”
李恪小小的虚荣登时爆棚,一扭身子,侧耳倾听。
“东南一里半里,戾马把斥侯放出来了。”
“是么”李恪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令,扬弩东南,三发连射”
丘寿重重抱拳,扯开嗓子高喊战号“风”
“大风大风大风喝”
连片的弩矢破空而出,划过百余步斜插入土,在朦朦胧胧的风沙中,就如一丛丛乱禾。
“下弩”
骑士们齐齐斜下身,倒持骑弩,弩弦向下。
“开弦”
他们把空挂在鞍侧的脚一抬,用骑靴尖部的铜片扣住弩矢,猛地提臂,只听咔嗒咔嗒一片响动,机括便全数打开。
“扣矢”
他们提起紧过弦的骑弩,手一抖,翻弩贴臂,另一手一探,取枚弩矢扣进滑槽。
“风”
“大风大风大风喝”
又一轮激射,弩矢飞蝗似扎在空旷的原野,没有惊出一个活物。
丘寿为难地看了李恪一眼,李恪不动声色,轻轻点头。
“下弩”丘寿一咬牙,又是一轮号令三声,骑卒抬臂,斜指天空。
“风”
“大风大风大风喝”
第二声大风,乱风中飘出零落的马嘶,紧接着便是乱腾腾的踏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