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五千卒,剿灭匪患,安定地方。路人甲校尉铺一登场,就为蒙恬献上了一条难以言拒的战策谏言。
这让蒙恬的心里颇为复杂。
李恪想去库不齐剿匪的事不是秘密。昨日午后蒙恬先是收到战报,紧随其后便是直道保卫处的告请和李恪加速赴任的消息。
李恪把自己的心思明明白白剖录在北军的将佐眼前,叫人连误解的余地也无。
这种张扬肆意的态度在北军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九原城中各有所执。
一系以王离与杨奉子为核心,切实怀疑李恪养匪自重,意在以匪患夺御令之期,眷留直道,不愿从军。
一系以苏角和司马欣为代表,觉得李恪单纯只打算以剿匪立功,这才暗令直道指挥部在恰当的时机提出告请。
而在蒙恬看来,库布齐是匪窠,直道又从中横穿,北军上下俱有耳闻,其实那些马匪对工程的挑衅从未停过,只是江隅将兵出众,这才没有生出大的事端。
所以,这封突如其来的告请必定有李恪的心思在里面的,甚至匪兵突增也可能出自江隅的有意引导,但就此说李恪养匪,却显然是王杨二人的个人情绪占了上风。
直道是墨家立足大秦的第一项要务,整个墨家倾尽全力,李恪亲自为之抓手,筹建总指,编纂国工,足可见墨家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李恪不会拿直道的安危开玩笑,也不会抛开直道,只为自身立功受勋。
所以蒙恬更倾向于李恪之意,在于借北军之力清剿草原,更希望能将剿匪一事抓在手里,谨防北军不够重视,敷衍了事。
可李恪之策一出口,蒙恬又疑惑了。
库不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其原上游牧繁杂,互不统属,总人口怕不下五万,便是二比一计,也足有控弦恶匪二万五千。
他们平日或有嫌隙,攻伐不绝,可一但秦军展开围剿,他们必会放下恩怨,携手以抗。
五千兵卒可以干些什么呢?
攻不备,守难持,洒开了会被对手蚕食吞尽,聚成团又寻不见马匪的踪影。
李恪年少时就与匈奴有过交锋,难道真不明白游牧之悍勇野蛮?
蒙恬百思难解。
他皱眉看着李恪:“五千兵卒,便能克敌?”
李恪轻松回答:“库布齐诸部中,势力最盛为月氏赫迟部,背倚其国,控弦四千,余者皆不如他。将军若予我五千强兵,据城而守,我不居弱,足以自保。”
蒙恬又问:“只是自保,何以能平靖草原?”
“自然是宣之以威,治之以法。”
“法治?”
蒙恬看着李恪认真的样子,很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库布齐若能行法治,秦军又何需隔三差五跑去扫荡?
他摇着头环视过众将,回过身再问李恪:“你欲如何行法治?”
李恪拱手一拜:“以朔方为基,布大秦仁德,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当可将逆匪化为顺民。”
轰堂大笑!
杨奉子傲然扫了李恪一眼,起身向蒙恬请命:“将军,一个读经读傻的小子,理他作甚!请发雄兵,击不臣,末将愿为先驱!”
涉间也忙站起来:“将军,库不齐地处三郡之交,与雁门并不接壤,若将军有意剿匪,北地强军才是首选!”
“上郡兵多将广,足可以一战而定!”王离在席上冷笑不已,“且此事因直道而起,直道又大半在上郡辖境,与北地全无瓜葛。将军,末将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