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不以为意道“天下总会进步的,变化生在大秦,总好过生在六国旧贵手里,太仆以为然否”
赵高一脸正色“你父弘,你祖牧,你若有复赵之意,赵人或会景从”
李恪一脸嗤笑“赵人若真将李家当回事,当年难道是郭开一人,戳尽李氏上下三百余口的”
赵高愣了一下,猛地暴出一阵狂笑“既如此,你何以一直厚待柏君”
赵柏就坐在堂下,正在忙着啃骨头,一听叫唤,茫然抬头,很不明白直道关他什么事。
李恪对他温和一笑,又看赵高“赵高,你真要以柏罪我”
“此乃忠也”
“你的忠心倒真是复杂。”李恪扬袖起身,“我认识柏,此事扶苏公子、陇西侯、茅郡守等人皆知,陛下亦知,你亦当知,又不是甚新鲜。倒是你,明知其何许人也,也敢许其便车,实乃豪胆。”
赵高博文强记,被李恪一提,终于想起李恪与巨野泽的恩恩怨怨,以及始皇帝对那位安阳君的评语
那句话好似是倒是消了朕一口恶气。
赵高吓到了。他突然发现,赵柏的出现对李恪而言根本不是威胁,对他这头以忠诚为生的恶犬而言,反而才是致命的威胁
他不由打了个哆嗦“祭酒”
“柏不谙世事,我可不愿将他扯进咸阳的泥潭当中,太仆自重便可。”李恪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叫人能听出安心,却又找不到由来,“夜深了,太仆还要归咸阳回报,我便不多留您了。”
干脆利落的逐客令,赵高却无话可说。
两人的默契是赵高自己多嘴打破的,就如李恪所说,纵观一路,他对始皇帝的忠心实在有些不可言说。
怎么就将赵柏迎上车了呢
怎么会将赵柏迎上车呢
怎么就忘了,实不该将赵柏迎上车呢
满腹心事的赵高走了,惶惶如丧家之犬。李恪背手立在分指的露台,身后是这几日皆一言不发的陆衍。
“衍君,你似有话与我说”
陆衍琢磨着语句,悠悠说道“自那日有幸,得闻尊上大道,我便知尊上心属或使之论,衍,无话可说。”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是想说,我对赵高用谋太过,不似君子吧”
“或使之道,天驭人,人顺服,该当如此。”
李恪失笑摇头“莫为,或使,道家对天的认识并没有错,可你们为何总是误将自己代作那天”
“诶”
“天莫为是,道无为而人为之。你再想想,此究竟是莫为耶还是或使耶一味地生搬硬套,较真字眼,老庄之念,季接之学,你们又何时才能看得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