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皱了皱眉,啪一声合上匣子:“陛下,我早先便与石生、卢生说过,陛下的仙丹只许以草木之精淬炼,不可参入丹砂硫磺,此二人不听臣言,臣,恳请陛下御令治罪!”
始皇帝不明就里地看了周贞宝一眼,有些闹不明白自己的爱臣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赵高在旁小声笑道:“瀛洲君乃仙家掌教,下头人不听话,是该治治才好。”
始皇帝恍然大悟,原来周贞宝是想学李恪,借朝廷之手在学派立威。
他不由失笑:“贞宝,此事你却是错怪卢举二人了。前些日子的仙丹既苦又涩,模样也是歪歪斜斜,难以下咽。朕尝问卢举何故,卢举说是遵你之言,故五行缺金,仙丹难成。”
“巧言令色的小人!”周贞宝怒不可遏,噗通跪倒在始皇帝阶下,“陛下,金石之物,与人无益,陛下万乘之躯,岂可妄用!”
这话说出口,不仅是始皇帝茫然,就连陪政的李斯和冯去疾都觉得茫然了。
药石药石,秦时中医理论尚不算发达,哪儿哪儿都带着浓重的巫卜风采。
堂中这些高官显贵们肯定比愚民好些,基本已经不怎么相信跳大神可以给人带来健康了,但石头、金属和草药,这些不都是医人治病的东西么?哪有草药可以强身健体,金石就会害人性命的道理。
可周贞宝的样子偏又不像是信口雌黄……
始皇帝白了赵高一眼,赵高会意,小心询问:“敢问瀛洲君,金石害人,此言究竟出自何处?”
周贞宝骤然词穷。
这话是李恪跟他私会的时候随口说的,因为神色郑重,周贞宝宁信其有,可他与李恪的私交却不能端到台面上说,因为朝臣与内侍不可近!
“这……此乃臣数月前……观星所得!”
大伙可算是明白了,原来是借刀杀人啊……
李斯与冯去疾对视一眼,了然一笑,各自低头去看奏章,赵高对着周贞宝神秘一笑,也退下去不再言语。
始皇帝饱含深意地看着周贞宝:“贞宝,你爱朕,朕亦爱你,切莫多虑,快把朕的仙丹呈上来。”
“陛下,臣拳拳之心啊!”
“朕知你忠谨,将朕的仙丹呈上来吧。”
始皇帝和颜悦色,周贞宝却知道,这已经是最后通牒了。
他叹了口气,膝行而上,服侍着始皇帝把龙眼大的丹丸咕咚吞下,默不作声,站到一边。
始皇帝服了丹,自觉神采奕奕,便敲了敲面前的奏本:“上郡郡守泊来报,直道开工四月,肤施一段,架桥过半,道路一事,成其百里。恪卿仰机关之力,何其神速也。”
李斯停笔拱了拱手:“陛下,郡守泊出身何处,臣与陛下皆心知肚明,其言不可轻信,您不见王将军至今还是一言不发么?”
“丞相是觉得,泊卿为其侄张目,有夸大其词之嫌?”
“真耶,假耶,陛下只需遣人观之,自然一览无遗。”
“丞相之言有理,却尤且不足。”始皇帝认同点头,正声下令,“令!御史中丞去疾为明,太仆高为暗,共探直道工程事宜,互不统属,回报于朕!”
冯去疾和赵高齐齐下堂,拱手深揖:“臣,遵令!”
大秦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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