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咚!
前击七,后击八,中间十八徐徐发,更兼临后击三声,一通鼓毕,三十六响!
早已候在军城之外的各处官吏迈步入城,踩着鼓点缓行到大帐之前,两通鼓毕。
第三通鼓击打起来。
秩千二百石的太仓令秦浩领着财务官吏当先入帐,居左首。然后是秩一千石的校尉江隅,再后是八百石廷尉丞黄冲、御史丞何仕爵,各领麾下官吏入帐,入左席。
官吏入尽,墨者相随,却是非墨者的总指主营令张迁领头,其后是三位总章,憨夫、何玦、儒,再后以三处依序而列。
张迁入帐却不落座,而是袖手站到李恪身边,憨夫右首,何玦右次,儒居第三,其余人等皆入右席,正襟危坐。
三通鼓毕,百单八声,只听梆子一声脆响,张迁高声宣唱:“鼓毕,点卯!”
在座众人齐齐起身,侧向正席,拱手为揖:“请祭酒示下!”
李恪向着王离点头致歉,王离回礼,李恪这才从几上取过名册,抖手打开。
“业务处,何钰、田横、应曜。”
“嗨!”
“工程总章令,憨夫、何玦、邹儒。”
“嗨!”
“总指挥部总营令,张迁。”魔尊之独宠超能狂妃
“嗨!”
“采购处程郑,将作处邢三姑,公输岚。”
“嗨!”
“保卫处江隅,财务处秦浩。”
“嗨!”
“监察处何仕爵,执法处黄冲。”
“嗨!”
每点一人,其主使,其从随俱大声应卯,旋即落座,待到名册点完,堂上堂下就只剩张迁一人站着,就连陈平、陆衍都在角落里坐下,摊开简簿,提笔备录。
张迁看李恪把名册卷起,重置于案,这才深吸一口气:“直道总领十四人,各级主事六十二,皆至!跽!祭酒训言!”
说完,他在李恪下首一张小几入席落座,跽坐平视。
李恪的目光扫过堂下,脸上看不出喜怒,也没有少年得志应有的倨傲骄纵,叫人看不出深浅。
“今天是九月三十,三十三年最后一日,总指城落成第十日。”他轻声开口,“现在这城里面空空荡荡,又满满当当。五里之郭,两里军城,聚了三万五千民夫,驻着一万兵卒,还有奔马、战车、你们见都没见过的各色机关,粮秣、石碳堆积如山,光金就摆了**十万镒,全埋在这座大帐往后不足三百步远的地窖里。”
“明天,也就是始皇帝三十四年岁首,我们就要用这些人和东西,在两年内,筑起三千里长的直道!”
一声高音,堂下私语,王离面色正肃,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私语顿止。
李恪一脸的讪笑:“我知道,咸阳有不少人等着我请援的奏报,也有贵人估算过总账,说直道浩大,便是动用民夫三十万,耗时五年也不见得能成,更别说还要跨过大河,直通九原,此等工程,人力不可及也……”
何玦不由冷哼出声。他就是大河的总章令,唯一的任务就是建造世界上第一座横跨黄河的大桥,这个流言几乎是指着鼻子说他注定一事无成,这让心高气傲,从小就被当做神童来看的他如何能忍!
若不是李恪一早就给他们下了禁言令,他刚才就要跳起来立军令状了。
李恪脸上的嗤笑更浓,就连声音也带上了笑意:“听到玦的冷哼了么?看到墨者们脸上的冷笑了么?墨家以机关之道立世,行的就是人力不可为之事,做的,就是前人不尽之功!”
“你们脚下这座城,我本让师哥依着县城的标准去建,可他却硬生生建成了关城,城高三丈,五车并骋!而这些,他仅仅用了三千人力,八十日工期,你等扪心自问,此事人力可为否?”
堂下终于响起了粗重的呼吸声。
总指城人力可为否?直道人力可为否?莫非,他们真能凭着眼下的人力物力,筑起当世第一的军资大道?
李恪的声音恰到好处响了起来,幽幽沉沉,越渐高亢。
“在座大多不是墨家的人,在此之前也从未见过机关行事,所以我予你们的训令很简单。”他顿住声,自信地扬起脸,“不管你身在何位,身居何职,三个月内熟悉机关,别像个蠢人似在那儿大呼小叫,平白惹天下有识耻笑!你等,明白了么?”
坐席众人登时起身,俯首恭谨,齐声唱诺:“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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