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在人群中越传越惊悚,不知从何人开始,人们开始下跪,密密麻麻的人群像割谷子般,随着李恪的脚步一片片跪倒在地,五体投地,稽首恭迎
李恪带着这滔天的气焰直行到官吏面前,候在最首的张迁毫不犹豫土揖而拜“下官,见过尊上”
张迁身后六十余官吏齐齐下揖“见过尊上”
李恪颔首,拱手回礼“连日疲惫,让诸公久候了。”
张迁赶忙起身“尊上,尊上贤名天下尽知,您看您还未上任,阳周百姓便已经自发地稽首恭迎了。”
李恪一脸古怪,小声问“自发的不是你组织的”
张迁回以苦笑“尊上真是高瞧下官了,凭我之能,组织乡里观礼还有可能,叫他们稽首”
“如此说来还真是自发的。”李恪小声呢喃了一句,扭头对田横说,“横,叫乡梓们起来,若是有冤无处声张,就告诉你。这么多人齐齐下拜,也忒古怪了”
官吏之中,这话只有李恪身边的张迁听见,听得他满头冷汗,却又不敢辩驳,只得说“尊上,外头风大,下官引您入牙可好”
李恪点了点头“劳烦迁君。”
“此应有之意。”张迁躬身回了一句,扭头,挺身,“开牙”
牙门应声大开。
张迁展袖一引“尊上,请”
李恪没有拒绝,抬脚迈步,走在前头。沧海赶紧两步,越过田荣,挤过张迁,紧随其后,再后张迁,再后田荣,待他们走过,各级官吏才次第起身,依序分两排紧随在后。
入得牙中,进到大堂。
大堂里中路空置,左右各三排列席,正席上一方矮几,几上绸案,案板上图册、令印置于其上。
李恪走到正席,笑着拦住正打算从右入席的张迁。
“迁君,今日交接,你我当同列正席。”
张迁瞪大眼睛“下官岂敢”
“交接前你我可有上下之别,交接后你我亦可有高下之分,唯交接时,只论前后,请迁君同席。”
“尊上”
“同席,你一会儿还要行政令呢。”
“唯”
两人同席,李恪右尊,张迁左陪,沧海立在李恪身边,手扶短戟,威风凛凛,身后官吏以田荣据右首,各自落座,不一会儿,便将席位几乎坐了个满当。
有人还是缺席了。
李恪笑眼看着田荣对面,大堂里唯一的那个空席位,那里是列席的左首,本该坐着县尉王风,只是现在空无一人。
“荣,召令没有落下谁吧”
田荣正声说“二十三位邮人昨夜派出,今日日出全数回城,下官担保,召令皆至。”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堂后的刀笔吏慌忙看了一眼漏刻“水十一刻刻下三,其时八分”
“原来是我们来早了。”李恪失声一笑。
笑声未落,堂外恰好传来一声装模做样至极的惊呼。
“诸位同僚,召令言明莫食交接,你等为何都来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