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士伍恪,觐见!”
“雁门士伍恪,觐见!”
“雁门士伍恪,觐见!”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以稳而慢的速度,一直传递到宫殿正外。
殿门轰然大开,阳光,尘土,殿外盛景,夏日暑伏……一切的一切拥簇着一个欣长的身影缓步而入。
他年轻,白皙,五官端正,样貌俊朗。
他穿着簇新的纯黑色裋褐,脚踩草履,新枝簪发。
他的腰上系着革带,带左悬龙渊,带右挂令牒。
他的身上缠着细荆,荆条的小刺在皮肤上割出血痕。
可他在笑。
郑重,端雅,满面笑容,如带春风。
殿上登时炸开嗡鸣似的私语。
这是……负荆请罪?独爱,总裁宠妻若宝
少年钜子,携墨归秦,大秦无不合掌相庆,可在他看来,不仅无功,而且有罪?
他们突然想到李恪的戍卒身份,转而,无数目光又一次重回到李斯身上。
怎么就忘了呢?
旧赵之时,蔺相如势大,廉颇为掌兵得助,不得不拉下面皮,请罪求和,这可是负荆请罪的出处啊……
负荆请罪,请的可不是帝王,而是权相!
那些目光纷纷变了,变得意味难明。
斯相势大,少年钜子心怀热血,归秦报效,原本还心高气傲,不屑于天恩之贵,以为凭着一身本事和若大的墨家足可以受到重用,谁知道竟会在学室考这样的地方就遭了当头棒喝。
法家势大,如墨家这等显学也得低头伏小,他说你的钜子不学无术,你的钜子便是不学无术!
钜子成了戍卒,督城墙,守边塞,一守数月,若不是恰巧蒙将军回师,怕不是得守足一载,再转去本县重践更役?
此起彼伏皆是叹息,随着李恪的脚步如浪一样飘荡在殿上。
李斯恨得咬牙切齿,却偏又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赵高突然踏前一步,尖着嗓子手指李恪:“大胆!殿卫何在!还不将悖妄之人当场拿下!”
陛上陛下皆愣,李恪停下脚步,却没有殿卫上前。
赵高眯着眼,以忠贞之态护在始皇帝身前,巧妙地把李恪的眼睛与陛上的始皇帝隔开。
始皇帝能见其人,能闻其声,独少了目光交流,一下子便觉得李恪疏远起来。
“高,何以如此?”
赵高不回头,目光誓死不离李恪左右:“陛下,您尝言臣民不可带剑上殿,今士伍恪佩剑而来,当治以谋刺,斩立绝!”
这下就连始皇帝都有些愣了。
他确实下过那样的诣,而且是在荆轲之后,且至今未予消解,所以殿上百官诸卿,除护殿武士与他本人,便是李信、蒙恬等军中重臣也不曾佩剑上朝。
可那毕竟不是正常的状态,大秦不禁短兵,大部分情况下,佩剑见礼才是正办,所以全殿上下,根本无人看出李恪的问题……
此足可见赵高的忠诚!
始皇帝不由想道,就在所有人都被李恪身上的细荆吸引视线的时候,唯有赵高在意他的安危,在最合适的时间做出了虽不恰当,但绝对正确的反应。
忠贞之心不可辜啊,此行不嘉,以后还有谁会竭力护主……
始皇帝如此想着,不再说话,静待其变。
赵高得了默许,精神一振,声音更急:“殿卫何在,若此人行刺,你等可担待得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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