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何玦身后的楚墨二子缩了缩脖子,才且入墨的古公目光游弋,公输岚与赵吏恶狠狠和田横对视。
锵
一声龙吟,齐墨三子几乎在同一时间扣簧出剑,他们腰中的长剑弹出半寸,反射阳光,在青石垒成的屋墙上斩出光斑。
堂下气氛登时变得剑拔弩张
“我才说人心不齐,各脉对立,你们马上就拔剑相向,还真是”李恪失笑一声,冲着田横压了压手。
田横冷哼一声坐回席位,田荣、伍廉、应曜齐齐收剑。
李恪摇着头,清了清嗓子拉回众人的注意力“改革自上,而下,首先要改的,就是钜子。”
公输岚瞪大了眼睛。
自打听了统和二字,她便知道李恪的目的不仅是成为四脉墨家的钜子,他还打算剥夺各脉的独立性,可她怎么都没想到,改革的第一刀居然会砍在钜子自己头上。
“钜子之位本是墨家掌尊,但从相里子开始,三墨分家,各有计较,钜子渐渐便成了调和阴阳的角色,他们大多只能掌控自己出身的那脉,在某些时候,甚至连自身所出的那一脉都无法掌控,钜子之说,名不符实。”
说到这儿,李恪身旁一直把自己充作定海神针的慎行忍不住苦笑,因为他就是李恪口中连自己那一脉都无法掌控的可怜钜子。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在我看来,就其核心是钜子之位历来仅代表一人。诸位,人皆是有立场的,钜子有钜子的立场,九子有九子的立场,或为一己之利,或为身份之需。我与你们,天然对立。”李恪摆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笑着说,“所以我一说要改革,你们就觉得我志在夺权,拥护的反对的,险些在子墨子的灵位前砍杀起来,这便是立场之别。”
或许是李恪说得太过直白,堂下一阵尴尬的咳嗽,一干人等低眉垂首,都不好意思站出来说话。
“钜子之改,在于明确钜子的作用,使诸脉不再将其视作敌对,如此我们才能戮力同心,共扬墨学。”
“其一,增设钜子副。”李恪竖起一根手指,“墨家归秦,钜子必定要出仕。这不仅是大秦要的诚意,也是钜子之位的责任,钜子有义务为墨学扬名。可钜子出仕之后,俗物缠身,交代给墨家的精力必定会少,所以需要增设钜子副一人,代替钜子,掌管墨家。”
他沉声说话“人分而男女,一夫,一妻,共组家庭,以男主外,女主内,阴阳调和,家族才得以兴盛繁衍。墨家也要如此做,钜子主外,钜子副主内。钜子副者,由钜子在九子中挑选,其身负重责,故在任之时不得出仕,诸位以为然否”
“然。”
“既如此,我的钜子副婴君,你可愿意”
葛婴愣了一愣。
钜子副责任重大,在墨家的地位将仅次于钜子,他本以为李恪会挑选一个亲近之人,憨夫、由养、儒,甚至是视其为师的何玦与早已一门心思扑在李恪身上的田横,都比他要合适得多。
可是李恪笑意盈盈看着他,目光之中殷殷期盼,轻声说“为钜子副者,在任之时便再无自己,唯有墨家。你须得不偏不倚,勤勉无私,可能为否”
一腔热血直冲上脑,葛婴在众人艳羡的目光当中站直身子,高深喧喝“必不负钜子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