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三家……
李恪这才明白慎行的良苦用心。
黄道吉日,三媒六聘,三家新妇同时入门,虽作出名份差异,却化去了入门先后。
这既是对吕雉的尊重,也是让公输家知道,墨家重视且看中他们,却也不是没他们就过不下去。
一场亲迎,一石二鸟。
李恪淡淡笑了起来:“跑三家的话,我们可得抓紧了。”
……
奇特的迎亲队伍自李恪的小院出发,排成长溜行向公输宅邸
李恪骑着黑马,由沧海牵着行在最头,身后是三辆雕饰金银的华贵金车,再然后是一路汇起的肃穆墨者,待到公输门前,三百步外,迎亲的人群已达百余。
李恪远远看到公输瑾,这个娇小的少女正被盛装的公输岚牵着立在门口,与李恪一般的玄衣纁裳,垂首低眉,不笑不颦。
两人先前只不过一面之缘,联姻的背景也称不起浪漫,再加上这样那样的诸般因果……若说这场昏礼对吕雉来说是苦尽甘来,对虞姬来说是顺理成章,那么对公输瑾这个嫡妻而言,这场昏礼只能称之为仓促应对。
双方或许都没有做好接纳对方进入自己生命的准备,但各自的身份和使命又让他们下意识地选择顺从接受。
李恪不讨厌这个中气十足,而且颇有些机关天赋的小丫头,从她前次主动通名来看,她应该也不讨厌李恪。
可与此同时,对于这场三女同嫁的昏礼,李恪对公输瑾也不会有半分亏欠。
这是慎行的安排,对慎行而言,吕雉的喜、虞姬的幸和公输瑾的怨都是附带之物,唯有墨家传达给公输家的态度才是唯一的真实。
那是李恪需要且希望的真实。
所以他哪怕不喜欢这种把少女情怀放在祭坛的手段,也不会去刻意阻止。
双方以后会有很长的路要走,容忍,谦让,相敬如宾,用时间来淡化两人间浓重的利益色彩才是他们该做的事,李恪与吕雉初识之时,其实也是如此。
思绪至此,李恪的马也来到了公输府外,他翻身下马,从憨夫手上接过金车,牵着在府门外绕了三圈。
“请娘子归。”李恪对着公输瑾喊到。
公输瑾颤了一颤,薄施粉黛的俏脸抬起来,半点也不畏惧地看着李恪。
“你是墨家的钜子么?”
李恪一愣,转而轻笑:“是啊,如假包换,墨家第十代钜子。”
“你今天还有两个妻要娶么?”
一旁的公输岚面色骤变,想要阻止,可在人群之前却拿不出半点手段。
李恪还是笑:“是啊,一个是与我相敬四载的贤妻,一个是为我操持起居的娇娘。”
众人几乎以为这场联姻要毁了。
可是公输瑾并没有如他们所料般转身逃走,她溢着泪,忍着哭,又问:“我是真正的嫡妻么?”
李恪沉默了片刻,看着她,郑重如誓:“是啊,李恪的嫡妻贵胜连城,小小的公输家,却值不起这个价。”
公输岚的脸色像铁一样泛青,可公输瑾却笑了。
小姑娘含泪绽笑,笑靥如花,一刹那的芳华连李恪都为之惊艳。
“姨母,瑾儿随君郎归嫁了!”她挣开公输岚的手,声音正肃,随即便离开送亲的人群,迈出门檐,主动把自己的手塞进李恪的手里。
那只手和主人一般娇小,柔若无骨,又冰凉如雪。
“娘子,上次相见,我本以为你不甚美。”
公输瑾恨恨瞪了李恪一眼:“那你为何还像登徒子似瞧我半天。”
李恪认真辩驳:“首先,登徒子是君子,宋玉才是小人。其次,凡男子乍见自己素未谋面的妻,总会忍不住多瞧几眼,与孟浪无关。”
“哼!”公输瑾傲娇地皱了皱鼻子,顺从地任由李恪将她扶上金车,“你先前说上次见,那今日呢?”
“今日啊……”李恪松开公输瑾的手,展颜朗笑,“今日之娘子,美甚。”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