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耳中只有哀嚎,只有哭泣,没有生机,没有希望……
这船已经不成了,彭越突然想明白了这点。
他站起来,看到几位墨者正在加紧为大弩上弦,新的弩矢就守在边上,只要索弦上紧,就能对这条残破不堪的快船发动第三轮强袭。
他还看到自始至终都背着手立在船头的墨袍青年,此人面容英俊,脸上毫无表情,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似在看他,又不似在看他。
这就是安阳君吧,果然是人中龙凤……
彭越拔出剑,一剑斩断发髻,然后捏着断发,对着李恪的方向嘶声大吼。
“安阳君!我誓杀你!”
说完,他纵身跃入泽中,再也没有浮出水面。
李恪听到了彭越决死的誓言,还皱巴着脸想了半天。
“早说你认错人了……传令各方,前进四,收缴残敌。”
……
贼酋潜逃的消息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才通过左右两条护卫船送达到五路船队的令船上。
此时日已西沉,夕阳斜照。
田横站在船头啐了一口:“虽说剿灭了苦名寨,却叫彭越这条肥鱼没了踪影。假钜子真是会为难人,这场试究竟算是成?还是不成?”
葛婴拔剑直指前方:“鏖战日久,传令儿郎加速杀敌,我等当赶在夜色之前登陆苦名,渴饮酒,饱食肉!”
熊涛倚着船桅冷笑:“令,进有功,退则过,重申军令,无伤而弃战者,斩!”霸宠军门:重生绝世狂妻
年轻的柴武拔剑狂笑,神采飞扬:“先生已将敌酋剿了?真是的……皆与我散开,我要亲自杀敌!”
季布抱剑端坐于船板,听了传讯,眉头轻抬:“通传全军,敌酋授首,眼前不过乌合之众,诸君当奋勇杀敌。我以季布之名起誓,此战凡伤、死、癃、残,其妻子我养之,必不有违!”
五股强军,五道急令,虽说言辞不同,可里头的内容却足以被季布一句概括。
敌酋授首,诸君奋战!
死志骤然转化为豪气,缓慢推进的战线猛地突前,谨守的苦名匪军再也无力守御,短短时间,溃散奔逃。
水情最好的拱门道第一个杀透敌阵,他们顾不得抢占贼寨,当即依着战前的安排分兵驰援临近两道,以首尾夹击之势,力求歼灭敌军。
战至舂日,贼兵尽没,作恶四载的巨野匪患自此烟消云散。柴武一马当先登陆苦名大寨,于寨中解救出妇女三十,搜缴金钱财宝无数!
但名义上的安阳军却依旧没有时间庆祝。
趁着夜色,他们分散成无数个独立的小组,在五条鲜红的水道中游弋,打捞伤者,记录死难,搜捕俘虏,处决逃卒。
最终的战果以最快的速度汇总到李恪面前。
两千两百人出征,战死六百十七,伤五百零四,战后处决六十二,其中参战的qí mò死一百九十,伤一百六十,无逃卒,在李恪面前体现出极强的战斗意志与战斗决心。
苦名寨一方,彭越失踪,钟离昧失踪,生俘者二百二十六,计死者八百四十二,以千八百人的传说来算,两战相加,大约有二三百人失踪。谁都知道真正的逃生者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数量,这其中的大部分或是沉尸泽底,或是漂进群礁。
苦名水匪歼灭!梁山山贼歼灭!巨野六盗死三一,刑三一,生还之人被熊涛带走,将凭着将功抵罪的说辞入籍张县,成为大秦的良顺臣民。
他们中唯一的幸运儿是犬孚。
这个儒家的败类善猜度,好钻营,凭着一手娴熟的水上本领和足够甜的嘴赢得了赵柏芳心,成了赵柏手下名正言顺的第一位家臣。
赵柏的说法是:“离家日久,若是叫媪知道我一个家臣也不曾收服,如何有脸面去见安阳的父老乡亲。”
至于说犬孚如果知道自己是赵柏的第一位家臣后会有什么反应……说真的,无人在意。
当天夜里,在苦名寨,田横与应曜、伍廉商议之后,郑重地将代表qí mò假钜子的假钜子令交托在李恪手中。历时三载,李恪终于收服三墨,名义上已经真正具备了继任钜子的条件。
如今,只看钜子慎行打算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将李恪扶上最后的位置了……
长夜,漫漫。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