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迎敌”钟离昧愣在当场。
彭越惨笑一声“钟离,你为人忠义,不知晓人心之变。站在此处,你见到甚景”
钟离昧皱着眉“五路齐进”
“群礁之地险峻,我等据此四载余,也不过探出六条水道,且因事关生死,向来珍之又重,不愿轻易示人。钟离,你说安阳君不过初来乍到,何以对此地如此熟悉”
钟离昧大惊“难道”
“人心不可期,地利不可持,事到如今,你可敢说安阳君不知我等在山中的隐身之地”彭越认命似叹了口气,“后路断绝了这一战不同于往日敌秦,我等已然退无可退,便是想要擒贼擒王,其王其王”
彭越突然大吼一声,把钟离昧吓了一跳。
“大当家你怎地”
“擒贼先擒王钟离,你看我手指之处”
钟离昧赶忙顺着彭越的手指去看,只看到水天尽头,河泽深处,三条小船呈品字型漂于水面,而在正中间那条船上,美人拂琴,巨人操橹,英俊少年击节作歌,宛如游春。
彭越的声音响在钟离昧耳边,轻轻地,缓缓地,尤如九幽流水,叫人不寒而栗。
“钟离,你去挑选精干可靠之人,二三十,一条舟,不作声张,不可传扬。那里是我等生路所在,待到时机成熟你可明白”
“嗨”
日慕时分,下市临近,在巨野泽的南域群礁,两条长龙正在抵近。
这注定是一场不同于一般檄斗的战事。水道狭小,有进无退,遥远的距离让双方兵卒久久无法进入状态,远不如双方领军明确后续的发展。
他们听着号令前进,听着号令分流,听着号令进入危险的航道,打起十二分精神分辩地图上那些不甚明了的标志物,直至远远看到敌踪船影,他们才恍然惊觉,原来自己竟是要在这条根本称不上水道的水道当中,与敌交战
双方领航不约而同都是一滞,可很快,后头的船只就挤了上来,迫使他们继续前进。
气氛在交兵前的那一瞬间进入到最惨烈的状态
退无路,进无生,唯有杀破敌阵,才是唯一生路
“张弓射”
三十步远,双方船长一声令下,两边兵卒不约而同向着对方射箭
箭如雨下
惨叫,哀号,死者伏低,伤者落水,他们挣扎着,很快又被随后的船只碾进水底,只能在恍惚间拼命游向两侧的礁群。
几乎所有的箭矢都集中在对面的头船,近程有弓,远战有弩,覆灭式的打击让头船几无落脚,可无人驾驶的小船却依旧在后船的推动下稳步前进。
两条刺猬般的战船相撞在正中
推进停止了,第二船,第三船,退无可退的勇士们凭着一时血气,流着汗,流着泪,嚎叫着踩着船帮杀将过去,水战几乎成了陆战,可陆战又何曾会有摇晃的陆基
可就在这样的摇晃当中,利刃刺进皮肉,鲜血溅入眼球,朝夕相处的伙伴栽倒身旁,抽搐着渐渐没了声息。
生死见他的鬼
荣耀见他的鬼
家人见他的鬼
反正回不去了反正死定了反正无活了
见他的鬼见他的鬼见他的鬼
“与我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