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仁眨巴了一下眼,求助地看向犬孚。
犬孚清了清嗓子:“民六股,盗唯一。”
“盗唯一?”李恪一笑,“为何我听过彭越之名?”
“此盗正是彭越!其人蛮勇,占荒岛一十又六,麾下恶徒千八百人,皆十恶不赦之辈!”
李恪眯起眼:“有这般巧合?”
犬孚又抹了一把汗:“岂是巧合!公子,彭越恶名远扬,虽仅一人之力,却坏了巨野良善的声誉。我等岛民皆恨其所为,奈何敢怒不敢言,敢言则命丧啊!”
“如此说来,此人倒真是该杀……”
“确是该杀!”
“但他有千八百匪众,主公麾下虽勇,力却不及……也不知何处可寻得义士相助。”
李恪喃喃说着,眼神飘动,突然落在刘安仁身上。
“安仁,你等善民怨彭越否?”
“啊?怨……怨啊!”
“既然怨,主公剿匪,你等可愿助否?”
“这……我等寨中不过百余人,只叹有心无力!”
“自不会叫你一家对敌。”李恪摆了摆手,“主公手下门客逾千,犬孚说泽中有六脉善民,便是每家只百人,加起来,也不比彭越少了。”
“嗯?”
李恪不管刘安仁如何作想,转过身,深揖于赵柏面前:“果不出主公所料,巨野还是良善居多。主公,你先前说,欲用安仁聚民为助臂,为他备下的东西,现在也是时候交予他了。”
赵柏直勾勾盯着李恪,真想问一嘴他究竟备了什么……可他终归没问出口,只是点点头,一副我心君知的派头。
李恪抬手鼓了鼓掌,当即有齐墨四人上厅,共同托着一个巨大木盘,盘上金光灿灿,是垒成金山的金镒。
刘安仁和犬孚的眼睛都直了,抿着嘴,伸着手,哆嗦地连个声都放不出来。
李恪慢慢走过去,伸手捏住刘安仁粗糙的手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安仁,主公可否为民平匪,了却心愿,就看你们的了!”
……
刘安仁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齐王寨的,直至回到泽边,登船启航,才缓缓回过神来。
今天的船行得特别稳,因为船上有千金之巨!
这个数字,他行盗多年,杀人无数也不曾见过十一。
不愧是天下有数的贵人啊……
他叹了口气,看向与他状态相似的犬孚。
“犬孚,今日觉得如何?”
犬孚深吸了一口熟悉的泽风,缓缓说:“大当家,这次好险。”
“险?”
“虽不知那齐王建因何惹怒了君侯,以至于他平灭了齐王寨,心中尤愤愤不平。但他剿匪去恨之心甚坚,我不免想,若此番我等出手晚了,叫君侯先遇上彭大当家手下,又会是何等光景……”
刘安仁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说?”
“巨野七当家,彭大当家一家独大,正如当年六国战秦,六家即灭,本就是注定的道理,所别者,不过在早晚而已。”
刘安仁点了点头。
“可是君侯出手便不同了。齐王寨精锐之势,一夕而灭,彭大当家手下虽多,称精锐的,也不过四五百人,挡不住君侯的家臣。”
“那君侯为何还要我等助力?”
犬孚冷冷一笑:“大当家,你道君侯真不知我等是民是匪?”
“噫!”
“君侯是给我等改过之机!”犬孚一拳捶在舱板,“大当家,君侯高贵之人,身边如何能有作奸犯科之辈,我等唯有戮力以战,才能洗脱过往,成君侯座上嘉宾!”
“所以……此事我等该为主?”
“成人之美,忠人之事,大当家,你真想一世为水匪否?”
刘安仁沉默良久,吐出一口浊气:“看起来,我真该与几位当家走动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