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哑然失笑:“妙戈,记住一点,除了咸阳那位至高,这世上无人值得我亲去投效。甚至就算是他,我也是有敬有惧,并无尊服,以后岁月,合则留,不合则走,如此而已。”
虞姬越发想不明白:“既如此,公子究竟在烦心甚呢?”
“豪杰在前,你说我是给他添副翅膀呢,还是想个法子,把他丢去骊山修陵,为以后省些麻烦呢……”
……
之后的日子,李恪一直在纠结项籍的问题。
破釜沉舟,巨鹿坑卒,兵进内史,火烧阿房,这位武君在历史上威风凛凛,对大秦的伤害,或许唯有赵高胡亥这对活宝可以与之匹敌,相比之下,笑到最后的高皇帝反倒是个人畜无害的乖宝宝。
李恪是打算做秦臣的,虽说还没想好做不做忠臣,但在基本立场上,他和项籍总归走不到一路去。
到底要不要趁着霸王还小,抽冷子玩次阴的呢?
霸下行至寿春,在楚墨根本修整调试十余日,全面检修了压缩机的运行状态后,便横穿鄣郡,行抵震泽,顺着湖岸趋向吴县。
震泽就是后世的太湖,鱼米之乡,千里沃野。而在秦时,这里只是旧越蛮地,人烟零落,尚未开发,除了少数几座县城,一眼望去,到处是荒郊疏林,狐狼四窜。
李恪斜倚露台晒着太阳,微眯着眼,耳听着虞姬在一旁弹奏天籁。
琴至高调,霸下突然踩了急刹车,一时间碑楼之上人仰马翻,要不是李恪眼急手快,虞姬险此就从四层楼上被甩了出去。
就算是新手,这车技也太糟了吧!
李恪恨恨爬起来,拖着虞姬下到三楼,在指挥室敲响铜管:“灵姬,婴,霸下究竟何故?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么!”
不多时,初为人妇的灵姬回声传来:“先生,有人突然拦在前头,若不是古临机警,方才那一脚就跺下去了……”
李恪听得目瞪口呆,第一反应居然是自己碰上无赖碰瓷了。
他清了清嗓子,试探问道:“站在前头的不会是个老者吧?有没有叫骤停的气浪掀出去?”
“噫?”灵姬愣了半晌,大概是去明确信息。她一会儿回来,说,“先生,拦在前头的是个青年,并非老者。他也不曾被掀出去,只是举着剑说要惩治恶兽。”
“惩治恶兽?”
“他以为霸下是泽中出来的猛兽……葛师正试着与他交道,不过此人甚是顽固,怎么解释也不愿相信霸下是一件机关……”
“倒是个勇士。”
李恪意味难明地关掉铜管,摇着头,和虞姬一道乘升降梯下行到背甲,在霸下头顶处,见到了灵姬口中的青年。
身高九尺,气宇轩昂,浓眉大眼,五官英朗。
此人的身型与许久不见的旦颇有神似,只是眉眼之间全是桀骜与勇毅,与旦的憨厚敦实全不相同。
他的力气应该很大,举着的剑近似墨家的孟胜大剑,明明是门板似一块,他只凭单手举着,看起来却不吃力。
李恪知道,像这样的人一旦发怒会给旁人巨大的压迫感。所以在他对面的葛婴站得很辛苦,双脚的站姿完全就是慎子剑的起手,腰上的剑也早已出鞘,只要拔出,就能攻击。
李恪皱了皱眉头。
下面的情况有些不大对,说是交道,可他站了盏茶时间,两个人却未发一言。
葛婴的腰越俯越低,青年的眼越眯越细。
那青年意味深长地扫了李恪一眼,只一眼,杀气毕露!
葛婴爆喝一声,拔剑出击,李恪只见一道青光闪过,那青年便后发先至,翻腕横扫把葛婴扫飞出去!
他对着李恪举剑长笑:“你便是驭使凶兽的妖人吧!且看我项籍,斩你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