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李恪冷冷一笑“玦君,折贾先前说凶徒只在门口杀人是吧”
“是。”
“莫非你就不好奇,一个在门口杀人的凶徒,用的凶器为何是只在工坊深处才有的曲柄连杆”
何玦面露惊觉之色“怪不得一直以来皆有怪异,原来问题在这儿”
李恪笑了笑,也不管何玦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自顾自沿着歪七扭八的蒸汽锅炉向工坊的深处走去。
打从进到工坊,看到连轴杆的那一刻开始,李恪就知道自己的工坊结构的猜测并没有错。这是一套多炉联动的联合式蒸汽机组,虽说基本单元用的还是最原始的阴阳炉,但做功方式却是在连轴处第一次转换动力,再通过连轴,在末端汽机二度转换动力的双重结构。
这种结构能够最大限度减少蒸汽在传输过程中冷却所产生的动力损耗,又能避免因为个别蒸汽机的同步问题造成的合力损耗。可这样一来,整个工坊的汽机就只剩下一套,作为汽机的主要动能传输结构,曲柄连杆自然也只有那里才有。
现在只需要看看汽机的曲柄连杆有没有缺失,便能知道暴徒的凶器究竟是自己拆下来的,还是有人为了混淆视听,专门送给他的。
不久之后
“一、二、三、四”
李恪蹲在一堆完全辨不出形状的枝桠八叉前,伸着手指慢悠悠地点,点出一根,便让何玦确认一遍,直到何玦点头,才开始寻找下一根。
黄冲和蒙冲这两个门外汉看得云里雾里,黄冲忍不住问“久闻墨家机关术以复杂、精密著称,那小子当是第一次看到霸缰堰的工坊吧为何连图板都不必对照,便可以在那处信口开河”
凤舞冷冷瞥了他一眼“连接汽机之管路不过就那么几种,不是汽管便是连杆,余者如飞轮、钜子、阀毂一类,因形状不同,根本就不会认错。你是觉得先生辨不出杆与管,还是觉得先生分不清曲与直”
“可是可是为何机关术在你等口中如此简单”
“相同之事,在我等眼中算不得简单,可先生生而知之,任何机关只需扫一眼便知构造与备件排布。眼前之物虽是一团乱麻,可在先生眼中,却与完好时并无二致。”
“真的”
何钰在旁冷冷一哼,压低声音道“你究竟打算吵闹到何时未见我兄也不曾反对么”
就这一会儿功夫,李恪已经与何玦一道点完了数,曲柄连杆果然完备无缺,一十二根,全数都在那堆散碎当中。
李恪站起身抻了抻腰“玦君,看来是有人特意从备料中取了一枚,让暴徒用作凶器啊”
何玦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到底是何人如此杀我楚墨毁我工坊还要嫁祸在钜子与翁的头上那人究竟是何用意”
李恪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心知他至今还不愿承认整件事都是何仲道的策划,便不再多言。
“玦君,放在计数的时候我顺道看了一下,此处管路、连杆多有扭曲,管路稍许扭曲倒是无碍,但连杆关系动能转换,若是扭曲了,还是换新的比较好”
何玦深深吸了口气“恪君放心”
他的话尚未说完,工坊外突然跑进一个狱掾,对着众人高声汇报。
“报东南七里发现失踪墨者,其身份已查实,正是当值什长,寿春学子袁路慎”
“路慎师兄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