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扶着慎行上了背榻,慎行突然拽住李恪的袖子。
“恪,你看此事可有玄机”
李恪摇了摇头“有没有玄机我不知道,但何仲道却应该知道拖延半年全无意义。在我看来,他如此与老师说,一是为乱我等之心,令我等急躁难平,二来,或许是另有打算,只是准备还不曾万全。”
“你觉得此事另有蹊跷”
“这不是明摆着么”李恪撇了撇嘴,拍了拍沧海起步出行,“短则日,多则半载余,无论他作何打算,看来此事都会在日内有个分晓。老师,我等只需静待便是。”
慎行叹了口气“但愿吧”
寿春的深夜平静,街巷难见人影,李恪等人遇了几次巡哨,皆以验传安然通过。
行不多时,城北后市。
寿春的城门居然是彻夜不关的类型,后市的亭门也是大开,四下不见布吏亭长。越过城墙,李恪还能见到距离寿春不远的霸缰堰那高耸入云的蒸汽机工坊的烟囱剪影。
这让李恪茫然不解。
明明是一座全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先进工程,可为什么后世的史书却全无记载呢
区区王莽,只凭一把游标卡尺和一件超短裙就能被后人认作穿越先祖,墨子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从来就没人怀疑过他的身份甚至连他和公输完善过芍坡工程这件事都泯然于时间长河当中,这当中,究竟有什么隐情
想着心事,沿隧缓行,一行三人兜兜转转,很快就来到一处闹中取静的干净客舍,名曰“九埠”。
客舍之中早无舍人,只剩下区区两盏青镫燃着,照亮通道,指引前路。
李恪瞥了眼柜台上的漏刻,夜水十一刻刻下七,其时七分,这个时辰早已过了人定,放在后世,大概是凌晨零点四十二分前后,几近一点。
“老师,快鸡鸣了。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您早些歇息,楚墨之事,便是明日也可计较的。”
慎行勉力摆出一个笑脸“为师如何睡得着第九代墨者之荣,机关大家何仲道如此作为,荣焉耻焉”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不过是为子思量,有甚招数,我等接着便是。”
慎行叹了口气,环视一圈空无一人的客舍“沧海,你处可有酒水”
沧海眼睛一亮“酒水何时都有”
“可愿陪老夫夜饮”
李恪狠狠瞪了沧海一眼“老师,这般晚了”
“为师难得想到饮酒。”慎行拍了拍李恪的肩,“九代墨者皆老矣,九代墨者皆老矣”
李恪看着他寞落的背影,叹了口气,依着沧海君的提示去寻自己的房间。
甲字,叁号,屋外有人
李恪猛的拔掉飞蝗插梢,抬臂瞄准“谁”
那人从阴影当中走出来,浑身沐浴在月光当中。
黑衣,方面,消瘦,清癯,眉目俊朗,长髯飘飘。
“你便是弘弟的遗子恪吧”那人看着李恪一脸慈祥,“我听左车说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