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行笑眯眯问“恪,可问出那段逆诗由来”
“石纹天生。”
“你信么”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啧啧啧就如老师所说,大贤不甘寂寞呢。”
慎行苦笑着摇了摇头“增兄在山中苦学三十载,待到下山,天下承平,他如何能甘心”
“可是借稚童之口蛊惑人心,此事却过了。”
“非也非也。”慎行抚着须,“人人皆知稚童无心,此事既已传扬开去,便再也寻不着源头了。”
“滥捕如何”
“那就得看皇帝与那些法吏的气量了。与其追查那些无根之水,对法吏而言,不是还有祸国的霸下么”
“也是。”李恪哑然一笑,“老师,范公住在何处我突然对他有些好奇了。”
“大贤嘛自然是在贤水之畔。”
李恪倒是从未想过,大名鼎鼎的洗耳池居然就包裏在范增的院墙里。
一宅之地六成为潭,剩下一条围着潭的石子小径,两间茅舍,一间住着范增,一间住着照顾起居的童子。
而且童子的照抚很不到位,慎行在叫了半天门也无人应答,何钰前去推门,才发现门板只是轻轻摇拢。
进到屋里也是一样,无人迎,无人接,两间茅舍左右对望,样式大小皆是一样,唤向哪边都是一片死寂似的回声。
李恪打量着洗耳潭,不确定问“老师,范公不会游历去了吧”
“他年逾古稀,又无甚亲友,平白无故能去何处”
“那为何”
“或是正在小憩。”
李恪翻了个白眼“昼寝”
“定不是昼寝,只不过年岁大了”
李恪了然了,当即打发儒与何钰去左右查探,看看屋中到底有人没人。
不一会,何钰来报,说范增就在左舍,正手持玉棋,似在自弈。
李恪探寻地望了慎行一眼“老师,我等是在屋外候着,还是在院外候着”
慎行大咧咧一摆手“候着做甚既然增兄就在屋内,我们便进去等候,顺便也让你看看增兄妙手。他的棋力高深莫测,就是为师,也不敢轻易言胜。”
李恪耸了耸肩“说得好似您棋艺多高似的,昨日也不知是谁连负三局,推坪时险些连台都砸了。”
“还不是你总纠结边角,不愿与为师正面交锋”
“是是是兵者,诡道也,自当避强而以弱击。您有心渡水谋我,我怎可以半渡而击,失了堂堂的君子风采。”
慎行咬着牙,压着声音反驳“你那行径岂止半渡而击,根本是约了正午交战,却带着大军一去万里,是可忍孰不可忍”
“对对对,您说的都对老师,我们还进去么”
房门被轻轻推开,李恪行在首位,去了鞋,蹑手蹑脚走进屋里,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白袍老人正端坐在房中。
他体态丰润,鹤发童颜,持棋之手靠在膝上,一手枚黑,一手枚白。
“呼”
李恪被唬了一跳,不小心便弄出了一点声响。
老人惊醒过来,抬起头看了李恪一眼,又看了眼他身后正准备进门的慎行
“嗯古之名局果然晦涩,这一手,究竟何意呢”
李恪觉得自己尴尬癌都快犯了。
说得那么煞有架势,明明就是睡迷糊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