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差,这是被彻底bǎngjià了啊……”
身后突然传来轻笑:“恪君之言,莫非是在说我?”
“除了你,还能有何人?”李恪头也不回,自斟自饮,“子房兄。”
张良笑着走近,自顾跪坐到李恪对面,取一空碗,浇满茶汤,放在鼻尖悠悠轻嗅。
“冬煮梅茶,似是还掺了山参,橘皮,恪君年纪虽轻,却颇通安养之道。”
“我只好花茶,其余事物是家臣添的,说是可益气通肺,不染风寒。子房兄若喜,我这便叫人包上几服可好?”
张良笑着将茶汤饮尽:“恪君何必故弄玄虚,我上楼之时看得明白,你不曾在四周埋下过人手。”
“我的房舍就在身后,为何要鬼鬼祟祟,将人手埋伏在过道?”
张良的笑脸登时一僵,李恪的房门就在三五步外,门窗紧闭,悄无声息。
“恪君是在防备我吗?”
“不小心坏了你两次好事……”李恪笑着为张良斟满茶碗,“我不该防备你吗?”
张良朗声大笑。
“你我相距半步,房舍距我五步,远近之差,我或可杀你。”
李恪轻轻拍了拍腰上的七星龙渊:“子房兄莫不是忘了墨者之艺,真当我手无缚鸡之力不成?”
“这便是你孤身在此之依仗?”
“若没有十足把握,我哪里敢与张子房相对。”
话到此处,两人同时沉默。
张良无从判断李恪武艺的高低,更不知晓他嘴里的伏兵是真是假,而李恪也不敢过份刺激张良,原因,自然是因为他的龙渊真是摆设……
“此来,我有三问。”张良突然开口。
李恪小口嗫着茶:“我为何要给你解惑?”
“大概是因为,墨家在南郡之前景,尽在我手?”
李恪冷笑一声:“楚墨的前景,与我赵墨何干?”
“若是无关,今日恪君又何必阻拦?”张良胸有成竹道,“这半年,恪君声望如日初升,其间种种神奇之处,我虽不尽信,却也看得出你有一统三墨之心。楚墨赵墨,在你眼中有何差异?”
“原来这半日,子房兄是打探我的消息去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可惜啊,想要知我,区区半日却是不足。”
李恪忽就笑了起来,笑得极其畅快,笑得张良不由忐忑。
“你就真不担心楚墨在江陵的境遇?”
李恪的笑容渐渐转冷,他盯着张良,一字一顿:“我有一统三墨之心,不假。然事成之前,楚墨仍是楚墨,与赵墨不属。楚墨不驯。此前我揭破你身份,是不想他们死得不明不白,现今真相人人皆知,我倒希望子房兄若一意孤行了。”
张良的眼睛眯起来,想在李恪的脸上看出真假。可李恪的脸上只有笑,让人全然无从分辨。
“你在江陵刺官嫁祸,楚墨必失却重地。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他们往后当不会再轻信六国遗贵了吧?”
张良冷声道:“嬴姓李氏,武安之后,恪君,别忘了你也是六国遗贵!”
“或是吧……”李恪取木夹把张良碗中见冷的茶汤倒了,浇上新茶,摆手作请,“子房兄,且饮。”
“……请。”
饮茶三碗,两人再无说话。张良起身飘然而去,李恪又独自坐了一会,身后便传来辛凌的声音。
“你还唤了他人?”
李恪抬头,满面苍白:“师姊,你总算来了……”
辛凌秀眉紧皱:“方才是何人?”
“张良……”
锵一声龙吟,姑果之剑出鞘。
“去而复返?”
“若无意外,他是不会以楚墨之名刺腾了。不过……”李恪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道,“劳烦师姊劝劝老师,这寝浦处处漏洞,委实待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