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总算追上来了。此地路险林密,我真担心何时杀出头猛兽来,将我叼去解馋。”
“噫?”
李恪理所当然地耸了耸肩:“你们又不是不知我本事,真有猛兽,我还能提剑斗兽不成?”
沧海君瞪大眼睛:“你不气恼?”
“他食他的狗,我为何要气恼?”
“可你刚才……”
“说人之道,首重夺人。心智一夺,则智者见愚,愚者更愚。”
李恪伸出一根手指。
“其次者,谈辩当在主地,不在敌营,匹马入营固然勇猛,实则无计可施,绝属无奈。”
李恪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其三,我一不好酒,二不食生。一屋子血腥气闻得我难受,再不出来,我就该吐了。”
沧海君目瞪口呆:“所以……方才皆是计?”
“一些小伎俩罢了,若是对上张良陈平怕是会自取其辱,不过对付季布,大概够了。”
蛤蜊狠狠打了个哆嗦,一想起临行前季布那如丧考妣的样子,忍不住问:“公子何以如此?”
李恪抻了抻胳膊,舒了个大大的懒腰:“你们还不知道老师对这座庄园的打算吧?”
“钜子的打算?”
“嗯,老师打算将整座庄园,千余口人一道迁去苍居安顿。”
“将这千余妇孺迁往苍居?”
李恪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这是一道考题,并非是我的主意,所以,别问我为什么。”
蛤蜊苦恼地挠了挠脑袋:“那样一来,公子不是更该留在庄园,说服季布么?”
“说服?”李恪哑然失算,“在我看来,此题有三难。”
蛤蜊和沧海都不说话了,一左一右乖宝宝似等着李恪解惑。
“第一难,庄园之中皆是楚人,苍居却在赵地,背景离乡,浮萍无着,此事生民不为也。”
“你既知道,还不力劝?”沧海瓮声瓮气地问。
“劝?上千人呢,我劝谁去?”李恪轻笑一声,“不过这一题其实好解,柴武之辈与季布无亲,却以伯父称之,可见他们早已成了家族,而季布就是这一族之长。擒贼要擒王,只需拐带了他,村中皆是孤儿寡母,没甚主见。可此事却带出了第二难……”
“第二难?”
“季布。”李恪叹了口气,“此人世传信义,但我观此人,侠气太过且以此为傲,似这种人若是去了苍居,苍居的淳良之风便毁了。”
沧海君不服气道:“侠义之风如何你了,你竟视如洪水猛兽!”
李恪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侠气在你身上自是无碍,因为你是个憨货,又惯常独往独来。可季布不同,他身后有兄弟二人,还有五百号没长成的小家伙以他为长。你且想想,若是苍居中多了五百号小季布……”
沧海君深深吸气:“天下大乱?”
“是啊,天下大乱……”李恪摆弄开手脚,迈步起行。
沧海君追上来,急声问道:“第三难呢?”
“授人以鱼,不若授人以渔。第三难和你们说了你们也听不懂。若是一切顺利,由养就该先一步回苍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