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苍居缺劳力。”
“以机关替代劳力,岂非你之所长?”
李恪的眉头皱得更紧:“老师欲以此题考我?”
“估且算是吧。”慎行不置可否笑了一笑,“大秦夺世太速,十数年杀戮之重,遍野皆是孤寡,如季布庄园这般避世而居者,可称为车载斗量。”
“老师想做救世主不成?”
慎行摇了摇头:“为师老了,承不起圣贤之名。可前些日我与你说起非法,你是否想过,如何非法?”
“如何非法?”
“满世皆弱民,衣无衣,食无食,法不爱人,而人逃之。你欲非法,首要之事,便该寻出使弱民自给之法。法不爱人而墨者爱人,法不保民而墨保民,此乃非法之基。”
李恪终于来了兴致,轻声问:“老师之思,是想用季布庄园行一场试验?”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不觉得,季布庄园正是天赐于你的试手之物?”
“明白了……”李恪深吸一口气,俯身下拜,“恪必不叫老师失望。”
“为师会看着。”慎行抚须,长笑。
……
季布庄园的位置并不算远,车至汝水,朔流而上,行不过四五十里,众墨便来到一处密林。
庄园就建在密林深处,仅有几条隐秘小径可达,若非如此,上千匿户也不可能在新蔡县的眼皮底下安稳数年而无人发现。
霸下在一处茂密的芦苇荡隐下身形,李恪带着那群颠得七荤八素的小东西下车,行出几步,来到一条秘径之前。
“就是这儿么?”李恪背着手,笑吟吟问柴武。
柴武一脸惨白颓丧:“大兄,若是让伯父知晓我带着弟妹出去劫道,会把我打死的……”
“不会的。”李恪笑了笑,“你劫墨家是为粮草,如今粮草至矣,你这劫道便算是成了。一下解决上千人之口粮,你是英雄呢,何人舍得打死你?”
“成了也是劫道啊……”
李恪耸了耸肩:“你出门本就是为了劫道,善后之事早该想明白。你该这样想,遇上了我,至少弟妹们全须全尾回来了,总好过死伤狼藉,啷当下狱。”
柴武不服道:“新蔡县官军昏聩无能,若无大兄,有何人敢说擒我?”
“初生牛犊,早知就让你多吃些苦头……”李恪哑然失笑,“沧海开路,蛤蜊殿后,我等……告状去。”
众人迈步,左拐右弯,不一会便行出三里之遥,来到一片荒村面前。
村无名匾,木篱围边,正面是座小小的寨门,村后则是两座平缓的土丘。
小村依丘而建,抬眼越过木篱,便可见连片山田,渠中无水,阡陌败坏。
一想到这座大小不及苦酒里半数,田亩不足苦酒里十一的野村养着整整千人,李恪就只想感慨季布不易。
柴武小心翼翼凑过来,咬着牙说:“大兄,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否让弟妹们先回去,我一人陪大兄去见伯父。是杀是剐,听凭吩咐!”
“你那位伯父对你等管束很严呐……”
“伯父是信士,最见不得恶行背义,要不大兄连我也放了,便说是自己慕名寻来……”
“莫要得寸进尺。”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