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宾盈门,鼓乐不及,鄙履碍事,弃之何惜!”
“贤君盛情,实令老儿羞煞!”
“钜子无愧,钜子当得!”
两位影帝就这么你来我往地恭维了半日,李恪强忍着笑,总算等到慎行和那人一同起身。
“敢问钜子同行……”
“此子乃劣徒李恪。恪,还不过来见过贤君?”
李恪不情不愿地迈前半步,学着慎行的样子一记长揖:“雁门学子恪,见过陈……”
“无名之辈,不足以提!”
李恪的招呼被毫无征兆地打断,只好躬身站在那儿,撇了撇嘴,余光偷瞧。
陈馀正在打量李恪,由下至上,又由上至下,其目光在七星龙渊上停留片刻,最终却落在深衣右畔的李家玉牒上。
“佩高洁,承勇烈,武安之血,果不一般!”
陈馀赞叹一声,抬手虚扶将李恪扶起,也不回礼,只是侧身摆手,含笑迎客。
“屋外风大,钜子,屋内请!”
“贤君先请。”
“钜子先请!”
“贤君先请。”
“钜子先请!”
“不若……我等一道?”
“把臂而行,甚善!”
李恪满心疲惫地看着慎行迈步,当先踏入大门,陈馀随后,又几步前趋与慎行把臂。
李恪终于叹了口气,对一脸傻样的蛤蜊和沧海挥了挥手。
沧海一张问号脸靠上来:“方才,可是黑话?”
李恪恨恨瞪了他一眼,轻声说:“你懂甚,这叫虚礼。”
沧海还是不明白,小声嘟囔道:“蛤蜊明明连拜谒都递了,他怎的也不看上一眼?”
李恪不屑一笑:“待会儿记得跟紧我身后,入门厅后四下瞧瞧,若我所料不差,隐蔽处当有一双步履,一处泥塘。”
沧海瞪大眼睛:“你说他……”
李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朗声笑道:“进门吧,谒而独行,非礼也。”
众人跨入乘府大门,细致的蛤蜊果然在门厅侧后找到一处小小的湿泥塘,塘边有桶,有井,还有一双干净步履,鞋帮如雪洁白,滚绣簇新。
沧海又准备大呼小叫,被李恪一眼瞪住,三人追上前行的慎行和陈馀,放缓步子,老实跟随。
乘府有六宅,长四而横三,看上去就像个奇怪的t字,而且院落前后不设隔断,随处可见都是木房茅舍。
这些屋舍虽破,院中人气却高,沿着长长的前院一路行至,两侧都是连片的矮房,短短的檐廊下皆是人影,老弱壮汉,一应俱全。
这些人有的习武,有的诵读,怪诞的正练杂耍,风雅的抚琴弈棋。
慎行与陈馀边走边聊,轻声夸赞道:“贤君蓄士,有孟尝之风。”
陈馀自傲一笑,假谦回应:“可惜我无才无德,投奔之人多擅鸡鸣狗盗,莫说甘罗卫鞅之辈,便是毛遂之流,舍中亦难寻一二。”
“明珠弹雀,不如泥丸,细流纳海,累尘成冈。遥想孟尝当年,若是无此辈相帮,又哪儿来合纵六国,擎道惩奸的威风?”
“钜子笑话我!”陈馀哈哈大笑,驻步抬手,“高士且在正厅安坐,我这便令备酒摆宴,我等,不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