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全然没料到二次推广的旧器会受到这般推崇,若不是吕雉特别享受被众人拥簇的感觉,他几乎要躲进内谷,不见世人。
索性热情总有消退的时候,又半月,沐休。
今日九月初三,无课,李恪在家中安坐自弈,正在举旗不定之时,蛤蜊忽报有客来访。
李恪诧异不已。
苍居是恒山深处秘藏之地,谷中除却谷民,便是墨家和欧冶家门徒,虽常有走动,却算不得客。蛤蜊说有客来,也就是说,此人是谷外来客?
什么人寻人竟能寻来苍居?
李恪带着疑惑迎出门外,在院中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熟悉身影。
“泰?”
“先生,御使监遇上难题,不得已,遣我来您处求助……”
……
霸下的轰鸣在沉寂两月之后再次响彻苍居谷地,李恪站在谷口,牵着吕雉的小手依依惜别。
“雉儿,此去楚墨当会经过沛县,机会难得,碑楼中又有空房,你当真不一道去?”
吕雉轻轻摇了摇头:“女嫁从夫,我虽未嫁,却也当自己是李家之媳,岂有君郎游学,我却探亲的道理?我意趁此回趟苦酒,垂首侍奉家姑坐卧,请君成全。”
李恪无奈地耸了耸肩,又问:“那你可有话要我带给岳丈?”
“翁那儿……君如今名扬天下,翁必知晓我活得快意,不需那些儿女私话的。”
“那你总有事要嘱咐我吧?”李恪自夸张地转了个圈,“我如今这等打扮,或会招蜂引蝶的!”
“君不会的。”吕雉轻笑一声,认真说道:“倒是有关侍女之事,君既不愿我去奴市选买,便当自行多加留意,遇可心的,便收下来。此乃公子随身,怠慢不得……”
李恪听得冷汗直冒,结结巴巴道:“这世上公子多了,我也不曾见扶苏随身有过什么侍女……”
“扶苏公子与辛阿姊的婚约世人皆知,自可以不配侍女,然君却不同。君美甚,身边若只有侍卫,不免有流言蜚语,言你同船钓章……总之,此番便听妾的,可好?”
“这又何必呢……”
吕雉咬着嘴唇,倔强说道:“我的君郎注定是天下景仰的完人,妾不愿有一丝流言,污君清白!”
这就是没得商量了呀……
李恪叹了口气,点头应答:“明白了,我会留意。”
“如此,一言为定!”
告别吕雉,李恪墨色深衣,银带环玉,他手掌着龙渊登上霸下,一擎剑,便来到新设的指挥室。
这一次时间紧迫,诸材不备,霸下的改建没有妄动核心舱的结构,改变的核心在碑楼。
新的碑楼全木结构,雕栏画栋,黑瓦叠嶂。
上下共三层,除二层正中的指挥室外,容人一十有三,以慎行为首,左右李恪、辛凌,其下葛婴、由养、儒、风舞,再下灵姬、泰、沧海、蛤蜊,尚有两房空置,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众人皆在岗位,李恪扶手立于铜管正前。
他取出小锤轻轻敲了敲铜管,清清嗓子,朗声说道:“葛婴,谷中杂事安顿了吗?”
管中当即回应:“假钜子,谷中已无胡陵苍居之分,皆是我赵墨精英,有憨夫总领!”
李恪满意地点了点头:“诸位,此番行楚墨,先往洞庭,再下九江,自彭城归返,愿此行顺遂,万事得昌。”
铜管中登时响起一片回应。
“锅炉房听得。”
“汽机室听得。”
“驾驶室听得。”
“整备室听得。”
这才有点高科技的样子啊!
李恪朗声一笑,抬起头与慎行对视。
慎行一脸欣慰,缓缓点头。
李恪沉吸一口气,沉声道:“霸下启行,目标,楚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