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凌冷笑一声:“你等拘泥于三墨小利,可愿信么。”
邢三姑不由颓丧:“若非亲眼所见,不愿信……”
“师弟终归会成为钜子,便是墨家不予他,他亦能另立墨家。老师用心良苦,设计令师弟从墨,更昐着赵墨能与他多些香火情分。可笑你等却百般防备,坎井之蛙,笑巨龟不知天下!”
“假钜子……”
“闻善而不善,皆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必皆是之,所非,必皆非之。”
“尚同?”
“我累了。”辛凌淡淡起身,看也不看邢三姑的脸,“同与不同,你等自去思量。老师曾说,师弟不用墨家,唯墨家离不得师弟。”
……
第九日,儒捧着组装完成的基础挂板又一次敲开李恪房门。
这次不是从睡梦中被人唤醒,李恪的脾气好了许多,笑嘻嘻接过挂板,放在地上有手推拉几下,观察运行。
推动顺滑,咬合良好,作力亦不需太大,这说明力在传导的过程中耗损不大。
李恪满意点头,把挂板交还给儒:“依照这个标准,浇金封板。”
儒振奋应是。
“先生,挂板需制几许?”
“备料四十份,另制二十份成板,大概够了。”李恪琢磨了一下,说,“我让你遣人在霸下处搭建龙门吊,做得如何?”
“得利于物料足备,三座龙门皆已竣工。”
“万事俱备……”李恪返身回屋,不一会儿又捧出一叠木牍,“叫各负责人集中过来,我与你们讲讲开渠机的作法……”
不一会儿,众人面前就挂起了连片的牍板,作为核心的概念图在左首第一份,画上是一头狰狞的巨兽。
它有着长长的身躯,身躯上满是繁复的挂件,乍一看,有些像火车头、压路机和挖机的结合体,李恪将它称作外挂式开渠机关,机关兽,蝎。
蝎有两轮,轮长如柱,前大而后小,使整车呈现翘首的倾斜。
厚重的车架上,霸下的锅炉和汽机依序摆置,锅炉提供动力,第一汽机室带动前轮推进,第二汽机室控制车后的外挂。两个汽机室中间有一处高耸的空室,是整套机关的驾驶舱。
外挂的种类有三,一者巨犁,用于破土,二者挖斗,用以分渠,三者夯捶,用以平整。
李恪计划,一切就绪之后,开渠机只需要在渠上线路上开过三遍,整条昭阳渠就该初步成型了。
至于收尾,他放弃了细致缓慢的夯渠阶段,准备在粗工夯实的基础上,填充调制完成的夯土,在水渠三面覆盖一体式的平整渠板。
解说完毕,李恪把教鞭一收,扫视众人:“你等可有疑问?”
众人面面相觑。
李恪所说的……他们压根没听懂。
除了儒,其他人连基础的想象都无从去做,又哪可能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问题。
旁听的葛婴举起了手。
他问:“蝎重几何?”
“通体木制,便是加上外挂也不会超过霸下一半,霸下的动力足够了。”
“少了夯实,如何防止成渠塌方?”
李恪笑着摇头:“并不是不夯实,而是不以人力夯实。机关夯实其工必粗,故夯实的渠体难以保证平整,这才需要渠板来将补不足。”
葛婴闭着眼想了一会儿,感慨说道:“恪大才,吾辈不及。”
“恭维之言留待日后。”李恪摆了摆手,当即下令,“儒!霸下即刻拆卸,车体、车轮、外挂、渠板马上要做。除渠板外,其余皆是些粗笨物件,唯坚实耐用,难度不大,所以,旬日之内,我要看到车成于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