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别扭的体制模型
说实话,这种体制并不复杂,只是在zhu集中的前提下,李恪本以为自己那位前辈会选择更利于钜子确立自身权威的体制模型,相比于遥远的教派体系,那种模型无论是李恪还是墨子都应该更熟悉才是。
只是想得再深远些,墨子一手建立墨家,从不存在权威受到挑战的问题,他的继任者鲁慎子也是三墨共举之辈,为弟子时就经常代师授业,权威不虞轻,只虞重
当时墨子或许觉得,过于深重的个人权威并不利于墨家的长远发展,只是没想到自他死后,素以团结著称的墨家便会以极快的速度分崩离析,以至于他一手创建的推举体制居然成了历任钜子建立权威的最大障碍。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万事万物皆有两面,墨子自以为选对了,其实却选错了
正思索间,李恪突然察觉到辛凌的目光,他神色一紧,再听对话,双方已经跳过了“钜子是否参与其中”这个谁也说不出根由的命题,直接跳到李恪是否合适成为赵墨假钜子的细节。
葛婴已经抛开了顾及,言谈之间再无遮掩。
“假钜子可曾想过,此子与赵墨并不渊源,赵墨为何要荐他”
“渊源么”辛凌沉吟一声,目光终于从李恪身上挪开,“墨者田展,你等皆识得吧”
“展师兄”邢三姑惊讶道,“师兄十数年前受老师重托,已有多年不见音讯,又与此子有何关系”
“他将师弟一手带大,二人如叔侄,似父子。师弟名恪,其实应当唤作李恪才是。”
“李恪莫非是”
辛凌径自闭上了眼“假钜子由三子推选,三位自可以细细考量,若师弟才不配位,你等亦可另选他人。”
“我等不思另选旁人”葛婴眯着眼说道,“不若如此。假钜子以为恪贤,我等便依例一考,若其贤,则取你而代,若其不贤,你便不可自去,如何”
辛凌睁眼,正声“一言为定”
三子推说要商议考题,将李恪和辛凌恭送出尚同厅。一出厅门,压力骤轻,李恪长舒一气,苦笑说道“师姊,这般大事,你与老师就不能先给我透点音讯么”
“老师说,你知愈少,其行愈真,如此才可不被见疑。”
“老师这钜子做得当真不易”
“世间重任皆不易,然人人往之。”
“也是。”李恪抻了抻胳膊,懒散说道,“话说展叔竟是三子师兄,这等奇事,你们为何也瞒着我”
“此事我亦不知。老师昨夜告知于我,随同还有一份书简。”
“书简”
辛凌从怀里掏出一枚竹简,递给李恪。
李恪低头去看,轻易就辨认出癃展的字迹,内里大意大概是李恪自幼随他学墨,是苗红根正的赵墨一脉,学识承继自他的老师司马子,只是他自觉学识浅薄,不愿荒废一块美玉,这才拜托慎行代其收徒,以全李恪从墨之意。
他撇了撇嘴,将简一收“三子若见到此简,怕是会把我当亲侄子看,师姊方才为何不取出来”
辛凌冷冷看了李恪一眼,开口吐词“通篇谎话,我不愿为。”
这才是辛凌啊
李恪哑然失笑,指着慎行方才离开的方向问“师姊,你可知老师住在何处”
“自然知道。”
“明日便是大考,我要去寻老师临阵磨qing,师姊可愿同往”
“qing是何物”
“qing”李恪翻了翻白眼,正色说道,“我亦不知,正要向老师求教。”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