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凌用明知故问的眼神白了李恪一眼,冷声说“兕蛛便兕蛛,阴阳为本,八轮可行,此物虽借鉴兕蛛设计,却并非兕蛛,称为兕角更合适。”
李恪的汗差点流下来。
感情能挪的吊车才是兕蛛,不能挪的吊机就不算
邢三姑第一次开口,似是要为辛凌做些补充“机关兽者,如兽自动,又借助机关之力,方可称之。”
李恪这才恍然大悟,细细想来,当时制造獏行的时候,墨者们几乎想抢走所有的命名权,唯有龙门吊的命名无人问津,想来就是因为它不会“动”的关系
迂腐啊,没想到,墨者居然也有这么迂腐的一面。
李恪忍不住摇头叹气。
慎行在旁轻声问“恪,又想到何事”
“墨家过于看重机关兽,却忽略了机关,此事舍本逐末。”
慎行微微点了点头“任重,道远。”
师徒二人的对话皆是耳语,其他人虽看他们窃窃私语,却不知他们在谈什么,辛凌的位置倒是能听到,不过她习惯了喜怒不行于色,看起来跟没听到也没什么两样。
木牛绕过一堆吊机,顺着行道缓缓驶入工业区。
工业区中建有一片大宅,瓦房连片,进出皆是满眼的黑衣墨者,这里便是赵墨的总部,门外张匾,书有爱人堂三字。
三子在赵墨当中声威振振,三轮车的车厢又没来得及装上外棚,木牛一路所过,无人阻拦,很快便来到宅院中唯一的二层建筑尚同厅。
众人先后下了车驾。
李恪拿眼瞥了瞥慎行,正打算看看他有何等应对,谁知他被风舞搀扶着下车,当即便说“婴君,老夫年老体衰,被霸下一路颠簸耗干了气力。你等有何事,只管询问凌儿与恪,老夫歇息去也。”
说完,他也不等众人回应,抬脚便走,李恪尴尬地立在那儿,进不得,退不得,只能眼巴巴看着三子,骤自苦笑。
“钜子的身体怕是熬不住几年了”葛婴感慨说道。
程郑在旁劝慰说“师哥,钜子年过六十,已到了知天命之时,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师哥莫要太过挂怀。”
“并非挂怀,只是钜子过后,赵墨”葛婴摇了摇头,对邢三姑说,“师妹,钜子前几日遣人送来的名册,可在官府询问”
邢三姑点了点头“墨卫二百零四人,皆失手被擒,囚在咸阳,也不知钜子使了何等手段,官府愿意放人。”
“钜子交友之广,你我皆不可测也。”葛婴轻声嘟囔一嘴,抬起头,向着辛凌郑重一礼,“假钜子,钜子如今不在此处,我等不知可否知个真切,钜子所来,究竟何为”
李恪诧异地看向辛凌。
这话听着,怎么辛凌和三子反倒像是一路的
不过辛凌并没有让他疑惑太久,她理了理衣襟,正色说道“老师不想来胡陵。”
“不想”
“老师携师弟游学,是我强求,才转道胡陵之地。”
三子更是不解,张口结舌“这”
“三子,我欲卸去假钜子之位,你等可另寻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