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终止,农活止歇,对于关城中幸存的那些匈奴而言,还有第三层意思存在,那就是投火中结。
中结就是今天到此为止,发石器检修,火马阵轮替,如果匈奴没有投降或是死光,明天继续。
这一套流程儒已经做得驾轻就熟,神情冷峻,甚至于麻木。
在阵地上操作的民夫也差不多。
从他们的角度,视野被高大的城墙遮挡,他们机械般轰了两日,至今也不知道自己造成了怎样的破坏。
这让他们不由生出了某种不真实感,觉得自己不像在经历一场战争,反倒像是正在经历某种特殊的徭役,反正就是推绞盘,搬油瓮,点燃,轰出去,周而复始,无止无休。
山城上的众人一道来到下城,就连伤重难行的苏角也不例外,他们在一层半毁的城碟后站定,边上是手擎巨盾的民军,一个个英姿飒爽,与百余步外烟熏火燎的匈奴残军宛若天渊。
李恪定定地看着残军中那匹异常神骏的白马,马旁的骑士双臂粗壮,正是此次南侵的罪魁祸首,巴特。
苏角在旁感慨说道“二十余日前,我与其首次相见,距离百四十步,被其一箭射中此处。”
他指了指左胸。
“幸得将军之甲厚重,那一箭不过刺破皮肉,如若不然,我怕是早死了。”
李恪诧异地估算了一下双方的距离,赶紧让由养布置了一队大盾过来,这才心有余悸“我只知他骑术了得,却不知他还是个神射手。”
苏角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便咳嗽起来,一直咳嗽了好半晌才压制下来“匈奴勇士皆是神射手,这一点,中原比不上。”
李恪不屑地笑了笑“神射手可能远射六百步?中原之利在机关、军械,与夷狄比勇武作甚。”
苏角苦笑一声,回过头让亲卫唤来旦:“旦,素闻你勇武过人,可愿为我将此贼擒下,再立一功?”
旦振奋道“嗨!”
李恪在旁大惊“苏将军,此人已是穷途末路,不济让我连夜运几桶桐油过来,设几个小机关投射过去,勿需点火,必让那些残军背主!”
苏角淡淡摇了摇头“恪君,我知你智计不凡,然勇武之人,当有勇武之死法。”
李恪皱着眉反驳道“匹夫之勇不可持,苏将军,山下尚有匈奴四五百,你让旦如此去,岂不是叫他自陷……”
“恪,莫说了,此乃我愿,将军不过成人之美。”
说完,他笑着对苏角拱手。
苏角欣赏地看着他,又令亲卫取来他马战的兵器,一柄柄长六尺,刃长三尺,似矛非矛,似剑非剑的奇特兵刃。
“马战需用重兵刃,此物乃我延请名匠打造,名曰封侯,今日,我将其赠与你!”
旦大喜下拜,高举双手接过长刃,拿在手中挥舞几下,当即扛在肩头,翻过城碟,孤身下山。
“巴特!可敢与我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