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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遵循与李恪事先的约定,谷道之中火光一起,司马欣便策动大军,顺着长城支道扑往句注塞。
大军很快被猬集在前的匈奴守军阻在道上,双方各三四百人,手握利刃,沉默对望。
谁也没有抢先开战的意向。
司马欣眯着眼在夜色中观望,发现留在山城的多是病残直驱,人数虽多,却各个裹着肮脏的绷带,少数还要靠着旁人的搀扶才能站稳。
这让他心中把握更足。
他点点头,对始成言“劝降。”
始成唤来预先选定的临治亭商人,一招手,就让四个膀大腰圆的亲卫压着他上了前线。
那商人的腿抖得厉害,站定到两军中间,用猫叫唤似的声音小声说“布尔特,比什,尤姆。”
始成在人群中冷哼一声“善无户人陈姓凡者,双亲俱在,丧妻,二子年幼,你可知是何人将这些告知于我?”
商人的腿登时就不抖了,挺着胸,呲着牙,对着沉默的匈奴伤兵怒吼“布尔特!比什!尤姆!天杀的平城人,天杀的山阴人!”
哐啷啷……
铜剑坠地,接着是越来越多的铜剑、弯弓,匈奴将手上的兵刃丢弃在地上,相互搀扶着,缓缓走向秦军阵营。
他们早就知道今夜巴特突围的消息,也知道巴特给他们的命令,但军中马匹不比活人,一日焚烧,活下来的本就不多,巴特留给他们的更是少之又少,谁也不相信,自己能在天明之后,顺着巴特打开的通道逃回草原。
活着还是死去?这对匈奴的牧民来说并不是太难选择的问题。
秦人招降了,他们投降了,这种事在草原每天都会发生。
人群中唯一不满的大概就是司马欣。
他皱着眉把始成叫到身边“如此简单,那商贾凡会否有诈?”
始成也百思不解,不确定道“应当不会吧……”
“既是招降,为何仅有寥寥数语?”
此事始成倒是有所了解,他解释道“欣君有所不知,我经亭长亨举荐寻得此人,当时便将招降之语告知他。”
“你如何说的?”
始成清了清嗓子“天兵至矣!你等夷狄蛮人不遵教化,妄侵中原,今兵败于此,乃在天意!我等遵皇命剿贼,本因将你等尽数斩杀,然,陛下有生德,顾念你等求活不易,特赐你等苟活,以劳偿罪,至骊山,为陛下修陵!如若不愿,则兵刃加身,不得悔也!”
司马欣摇头晃脑复述一边,击节赞叹“有理有节,善!”
说完,他疑惑道“如此长文,匈奴语三声怪音便说完了?”
始成苦笑道“此事与匈奴语无关,实乃……那商贾凡不会。”
“不会?”
“他与匈奴交道不多,正经说来,雁门商贾与匈奴交道皆不多,商贾凡翻来覆去,懂的不过就金钱、牛羊、买卖叫价等寥寥几字。”
“那方才所说的……”
“投降,不会,杀死。”
司马欣一张帅脸涨得通红,憋了半晌,才从牙根中吐出一词“亦善!”
秦军忙着收容俘虏,正忙碌间,一里之外山谷之中猛然间烈马嘶鸣,紧接着战鼓擂响,杀声震天。
司马欣一脸担忧望向山屏,小声问道“成君,恪君手中无兵,我真担心……”
“此地亦需兵马人力,恪君便是算到此处,才不要民军回营。以我思之,他能以区区民军将匈奴逼迫到这般地步,如此安置,当时胸有成竹才是。”
“希望如此吧……”
震天的杀喊之中,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