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光秦人,救出洛塔!”
“安索!”
大军起行,缓缓步入山峦当中,卓拔与吕丁并肩而行,疑惑问道:“丁托儿,你不是匈奴人吧?”
吕丁神色一紧,尴尬问道:“族长……”
“你的身量比一般匈奴人高,却不是洛塔那样强壮如山的体格,手上的力气也弱。我猜你不是匈奴人,外族之人还能对洛塔衷心,难得啊!”
吕丁嚼了嚼牙根,急忙摆出呼毒尼最惯常的狗腿嘴脸:“丁托儿不知道父母是谁!一出生就被人卖来卖去,是首领救了我的性命,对我来说,首领就像兄长,是我寄托忠诚的地方!”
“难得啊!”卓拔意味不明地感慨,“难得啊……”
……
县道穿越美人岭,两侧丘陵绵延,道路却反而宽阔。
戈兰部的队伍较先前缩短了许多,五十余步的道宽,每一列皆是十四五骑,首尾长曰半里。卓拔的表现一如既往地谨慎,斥候的派发越发频繁,前出距离也达到六里。
吕丁并不知道李恪的布阵,入口之处没有发现民军,他便觉得李恪定将军阵立在谷口。
这样一来,斥候将让李恪的布置无所遁形!
他偷眼观瞧着卓拔,满心想拨开他从容的外表,看看他内心是否有一丝急迫。
但是看不到,卓拔的表情毫无破绽,恰到好处的紧张,恰到好处的谨慎,这些情绪掩盖在从容之下,难辨真伪。
大军已经行过急弯,道路骤然收紧,人地两生的戈兰部牧民一时拥挤,马嘶声声。
吕丁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继续犹豫下去,斥候就该到达谷口了!
他深吸一口气,又一次靠近卓拔。
“族长,不能再慢了!秦人勇猛,首领被多困一刻,危险就多上一分呐!”
卓拔拨过马头,斜着眼睛看向吕丁:“我的儿子就在道路尽头,斥候会告诉他我领兵前来的消息,此地崎岖,马行不速啊!”
“族长,首领就在谷口,我等现在加速,恰可将马速提到最高!”
“可若又有一道急弯,岂不是平白乱阵?”
“没有急弯了!前面的弯极缓,奔马而行,感觉就如行在直道!”
卓拔疑惑地问:“我怎么觉得……你对此地颇为熟悉?”
吕丁急声道:“族长,我昨夜便是从此地而来,十三骑冲入山岭,只有我一人脱出,这片地方是梦魇,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啊!”
“你们……夜入山岭?”
吕丁怔了一怔,咬咬牙藏下不安:“军情如火,即便夹道险恶,却胜在捷径,我们断没有回避的道理。族长,您这一路,到底在犹豫什么!”
这句话似乎激起了卓拔的回忆。
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沉静下来,皱纹堆叠,孤苦无依:“洛塔是我最好的儿子……”
“噫?”
“他自小就在我的马背上摸爬滚打,知道强壮了,骑上自己的马,我也不舍得让他离开半步……”
吕丁隐约感到不安,可他又不知道到底哪儿出了问题,只能静静地听。
甚至卓拔的声音越说越小,为了表示尊敬,他还要将马拉近一些。
“他从未离开过我的身边,你可知,这次我为何又准许他独自领兵?”
“为何?”
“因为……你是秦人!”卓拔暴喝一声,猛抽出剑,一剑,便砍在吕丁身上。
吕丁毫无防备,被他一剑砍在后背,登时落马,摔在地面。
周围骑士皆是迷茫。
人群之中,卓拔擎着染血的剑,一字一顿问道:“说!是何人令你假扮洛塔麾下,洛塔……又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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