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陛下之意。”苏角点了点头,“当时我在咸阳候诏,主君便要我毛遂自荐,将须弥居运去咸阳,陛下当即便允了。”
“毛遂自荐?运去咸阳?”
苏角苦笑道:“我本以为……既是沙盘之物,必是置在几上,所谓四宅怕是房舍的大小……谁晓得真有如此玲珑之沙盘,仅是占地,便能有四宅之巨。”
李恪哭笑不得道:“您怎就不问问国尉?”
“我与国尉素不相识……”
李恪哑然失笑,“事以至此,苏将军可有打算?”
“怕是唯有上书请罪,祈盼求得陛下宽宥……”
李恪一眼就看穿了苏角的把戏,摆了摆手说:“须弥居划地而建,其中多有一体成型之处,不可分割。分则四下泄露,你便是掘地三尺带去咸阳,也一样毫无用处。”
“那岂不是……”苏角的脸垮了下来,“我可是在陛下面前立了军令的!”
李恪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你是要为陛下带去獏行的百一范,还是整座须弥居?”
“此二者……或有差别?”
“自然是有的,你只需告诉我,军令中是百一范,亦或是须弥居?”
苏角用力地回忆起来:“陛下说的……似是百一范。”
“我知晓皇帝想要何物了。”李恪叹了口气说,“稍后我会将物件送去句注塞,将军且先回去吧……”
苏角大喜过望,又问:“稍后是多久?”
“一月之期,如何?”
“谢恪君救命之恩!”苏角深揖。
……
次日,李恪洗漱一新,和吕雉一道食了饔,读会书,直到日上三杆,这才慢条斯理地出门,缓步踱去闾左辛府。
这一路上,李恪都有些心思不属。
苏角昨天给他带了两个消息。
其一是说原句注将军方螣逃过缉捕,不知所踪。
没人知道他的确切去处,有说北逃草原,有说隐于民间。
苏角更倾向于后者。
因为天下皆知,大秦厌恶邻居收容逃将的举动。
樊於期逃燕,始皇帝大怒,就算燕王喜斩了太子丹谢罪,也没能浇熄皇帝的怒火。
前车之鉴立于此地,小小的匈奴又何来胆量收容方螣?
苏角认为方螣或是藏起来了,其中绝大可能,尚在雁门。
他好意提醒李恪注意安全,还反复暗示,可以遣亲兵护卫李恪出入。
李恪当即就拒绝了。
他与苏角算不上亲近,所谓护卫怕是早晚变成看管。
更何况汜囿和苏角二人都还过得好好的,方螣便是真有怨怼,也不可能先来寻李恪的麻烦。
至于第二条……
扶苏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李恪即将要加入墨家的消息,正准备让始皇帝网开一面,把以后的犒赏转到小穗儿或严氏头上。
这个消息让李恪皱眉。
扶苏的意思很明白。墨家钜子有世袭的少良造爵位,若是李恪不能提前晋到这个级别,等做成钜子,现有爵位全是白搭。
但这件事不是秘密吗?
自己这边,慎行一走三个多月,音信全无。
扶苏那边,却收到了本该处在隐秘状态的消息。
这三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墨家的葫芦里,又究竟卖的什么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