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地决定了旦的前程,众人笑谈琐碎,不知不觉夜色降临。
旦好奇问道:“恪,军法云,剑指同袍者罪死,你又不与苏将军相识,他怎会与你一道来苦酒里?”
“很奇怪么?”
“自然奇怪!官奴一案,句注将军以下几乎扫尽,三府都尉问罪两府,唯苏将军立了功勋,此事怎看都有些怪异。”他狐疑地看了李恪一眼,问,“你是如何知晓苏将军与此事无关的?亦或是……他本就是戴罪立功,这才为你所胁迫?”
李恪哑然失笑。
“莫要瞎想,苏将军是真的与官奴案无关。至于我如何说动他……”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善无一唔,李恪让严骏明白了獏行的功用,也顺势把鲁阳收集的账册,还有汜囿获罪的前因后果一道告诉了他。
严骏自然怒极,当即就让监御使陈汤领着法吏南下楼烦,控制住汜通、徐成二人,彻查汜囿渎职案!
这样一来,汜囿的问题基本就解决了,李恪松了一口气之余,突然发现严骏居然忽略了苦酒里。
獏行是坐实汜囿渎职的关键,李恪不知道乡里们能不能撑到他回去,但无论如何,他都必然要回去。
他当即向严骏请求,请郡尉卫迟领更卒随他南下,抢救獏行。
可是严骏犹豫了。
他并不是忽略了獏行的危机,而是有自己的苦衷。
大秦官员不分文武,但同时,军政两极却又泾渭分明。
地方官员干预军务是大忌,作为旧句注将军方螣的直属上级,李信从性格到家世,也不是严骏可以拿捏得住的人。
相比之下,苦酒里的獏行反倒是小事,即便被拆毁了,大不了再建就是。
手握着李恪和墨家,想要再建一座獏行,对他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难事。
所以苦酒里安危如何……这件李恪最为在意的事其实从来都未进入过严骏的视野。
他是封君、宗室、雁门郡守,身份贵比九卿,如他这般的人物,本就不该考虑区区四五百生民的安危得失,至少不该为了这些生民的安危利益,给自己带来巨大的麻烦……
这种想法涉及到大秦勋贵的血统自尊,李恪发现自己根本就绕不过去。
除非能想出办法,让严骏从麻烦当中脱出身去!
关键时候,慎行站了出来。
此君身为墨家第九代钜子,于机关一道并无擅长,但他精擅交道,喜结善缘,至交好友遍及天下。
雁门郡有头有面的人他皆熟识,一番思索,他便提了一个人名,平城都尉,苏角。
苏角是大秦新生代将领中首屈一指的人物,家世虽说算不得显贵,但十数年参军入伍,先随蒙武,再随蒙恬,虽是一介骑卒出身,却凭着连场血战积功至军侯,又在蒙恬的举荐下除作校尉,来到这句注塞上。
这样的成长经历让他不可避免地打上了深深的蒙氏烙印。
照理说这在大秦算不上什么大事。
大秦将门四氏,频阳王、蒙山蒙、槐里李、夏阳司马,除了夏阳司马氏日渐势弱,声名不彰,另三家即便算不上通好,也没有太大的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