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奴中有人小声嘀咕:“每日打战每日败,明知道胜不了,不知在这儿吓唬何人……”
“就是,我等就是又败退回来,他还真能斩了我们?”
“你等忘了么?擅自退却是军法,田吏是在自比将军呢!”
“就他还想做将军?秦军百胜难败,败的将军,都叫皇帝夷尽三族了吧?”
人群一阵哄笑。
田吏全疯了,他扬起宝剑,冲到官奴阵前:“方才是谁在嚼舌根!站出来!”
无人说话,无人应答,众人以沉默相对,瞪着浮肿的双目,死气沉沉看着他。
他抬手拉出一人,扯到身前:“方才可是你在说话?”
那人扑通一声跪倒:“田吏明鉴,我方才不曾说过一句啊!”
“不曾说?”田吏全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恶狠狠说,“你既然不曾说,今日便以你为首,速去!”
那人爬起来,拼命叩头:“田吏明鉴,为首者需与旦为敌,不是骨断,便是筋折。我体弱不健,田吏宽宥啊!”
“你……不欲去?”
那人愣了一下,看了看田吏全的剑,又看了看远处,在高墙后抱臂冷笑的旦,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我只求居于阵中,不与那恶徒照面……”
“你……不愿去?”
“我……”
不待他说完,田吏全猛地挥剑斩下,一声惨叫,身首分离!
田吏全溅了满身鲜血,却仍在笑,而且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疯狂。
“你等!皆奴隶人!生死不由己,何来论辩事!现在,进兵!”
甲士们噤若寒蝉,缓缓转身,慢腾腾向着獏行挪步。
可他们才行了区区三步,队尾又是一声惨呼,田吏全嘶声大笑道:“怯懦之徒,皆从此例!进兵!”
人群中猛地爆发出一声嚎哭,甲士高举锄头短斧,惨叫着,扑向獏行!
獏行一侧,小穗儿飞跑到旦的身边。
“旦兄,他们来了!”
旦抱着臂冷笑:“恪那婆姨又有何说法?”
“少夫人?少夫人正与童贾老丈,还有监门、田典及憨夫兄商议后续,不曾说过甚啊。”
“不曾多言便好!”旦一捏拳头,腾身越过拦阻,“选出五十乡里随我迎敌,那些墨者们下手太重,为防恪的婆姨唠叨,今次还是叫他们歇着吧。”
小穗儿振奋挺身:“嗨!”
片刻之后,五十乡里兵分两路,手持着木棍藤条迎上甲士,旦一马当先杀入敌阵,抄手抓过冲得最急的那人,狂笑着,开始抡圈!
苦酒里,獏川,第十七日。
今日一如往常,激战正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