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
“墨家三分赵楚齐,门下设置九子,另有假钜子三人。欲成钜子,你需先做成假钜子。”慎行顿了顿,苦笑起来,“然则,九子需得墨者公选,假钜子则是九子所推,凡事涉推选,钜子皆不可干预,此乃铁律。”
李恪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真的没想到,近似uai的墨家体系当中居然还会存在hu集中的推选制度。
李恪能够理解墨翟的忧虑。
在墨家的构架当中,钜子的权利几无约束,也只有这样的推选制度,才能最大限度保证,墨家不会成为某些野心家的工具,至少不会一直成为工具。
可这个制度如今却成了他的麻烦……
李恪捂着嘴,试探问道:“亦即是说,我欲成钜子,需先折服某一脉的三位九子,成为假钜子之一。然后再参与假钜子的竞争,且从中脱颖而出,如此才可成为钜子?”
慎行无奈点头:“此事并非我不应你,而是墨家铁律在此,我若是介入过深,你便是再好,九子也必会将你排除在外……”
“又是权利,是吧?”
“是极。”
李恪深吸一口气:“还有一事,若我做成假钜子,辛阿姊怎么办?”
这是他眼下最大的难题。
人皆有底线,李恪的底线就是不从朋友手上抢夺东西,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他虽不认为自己是君子,但真小人的事,他一样做不出来。
谁知慎行却显得浑不在意。
“你勿需担心凌儿。自她头一次邀你入墨家开始,心中便已经认定,你比她更适合假钜子之位。”
这样的回答让李恪一时无言。
“为何?”
“凌儿之才远胜于我。”慎行叹了口气,老态毕现,“但却不足以继任钜子,更不足以令三墨归一。”
李恪突然想起辛凌曾说过的墨家过往。钜子之位是在三墨中轮转的,唯有在三墨归一之时,才停留在赵墨手中。
任重道远啊……
李恪心中涌起战意,正襟,跽坐:“此事我已无疑惑,不知钜子对我有何要求?”
慎行精神一振,缓缓问道:“你……可有师承?”
“未有师承。”
“那你……”他踌躇良久,问,“你可愿拜入我之门下,以赵墨之身入世?”
李恪郑重点头:“愿!”
……
墨家收徒本该是很随意的,你情我愿,叩头拜师。
但这对李恪来说并不合适。
一来,他身上有罪责不曾洗脱,这关系到苦酒里的安危,田啬夫囿的下场,也关系到他能不能清清白白做人,在大秦之世实践自己的追求。
二来,儒墨相敌,李恪有把握说服严氏,但于情于理,入墨一事都必须先告诉严氏。
拜师之事暂且搁置,慎行和李恪就像无事发生那般将众人召集回来,继续商讨眼前的正事。
墨家该怎么帮他穿过层层守卫,见到那位有能力扭转局面的郡守大人。
慎行拍了拍手。
那独臂的掌柜走进门来,手上托着一件半旧的墨褐,还有一双崭新的草履。
李恪不由眼前一亮。
慎行抚须长笑道:“长夜漫漫,恪君可有闲暇,陪老儿对弈一局?”
奕台置备,黑白分明。
双方猜枚,李恪以执白先行。
两人将座子安置到四个对角,李恪躬身念一句“承让”,捻棋而起,一子直下天元!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