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的气势也随着踏雪的冲锋攀至!
他挺直身子,双手提剑,浑身上下肌肉暴涨,一发力,将马头横着剖开!
天地间绽放出一朵无比巨大的血色娇花,殷红的花瓣层层叠叠,纯白色的花蕊,却是那碎裂散飞的脊柱!
遂愿剑剖开马颈,以不竭之势横扫而过,在李恪的视野中划出流光,一剑将曹迪劈作两半!
曹迪重重摔在地上,他的腿和他的马远在一丈之外,而造成这一切的凶手浑身浴血,策马回头。
他这才感到钻心的疼痛,痛却不死,痛却不昏,他忍不住哀嚎出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颤抖的手抓住草叶,指节惨白,不见血色,他抓着草努力地爬,努力想要爬过去,想找回自己的腿。
稀疏的草地上,留下一道浓墨重彩的折痕……
“啊……啊……啊!”
李恪缓步走了过去,踩着血,面无表情的抬起手臂。
噗!
……
“凡子在大前日被狱吏擒获,但童贾老丈派去护他的隶臣却不曾尽没。他们进不了客舍,原本就散在四周,事发之时,有四人冲进客舍,一道成了阶下之囚,还有两人见势不妙,先一步逃出来了。”
摇晃的马车上,李恪小口啜饮着热汤,闷不做声听着憨夫叙述这两日发生的事情。
“他们出逃得太过匆忙,无马、无食,混出城后,行了一天一夜,直到昨日午后才回到苦酒,向我等通告事情。”他叹了口气,说,“那时你早已不在里中,我等纵马急追,也没能在路上将你拦下。”
李恪放下碗苦笑“我下市时分便入了楼烦城,你们如何能追到我……”
“也是你命中合该一劫。”憨夫安慰地拍了拍李恪的肩,继续说道,“我等入夜后才赶到楼烦,又因入不得城,在城外耽搁了一夜。直至今早才经由重重关卡进到城里,那时,你的画像已被人挂在城门的宣台上了。”
被通缉了……
这一点不出李恪的预料。
他懒懒地靠在车厢边,换了个舒服些的动作“他们以何罪名通缉我?”
“盗用军弩,贼杀四人,阑亡闯关。”
李恪皱起了眉,忽就记起将鲁阳射伤的那枚弩箭。
明明有如此强大的杀器,持弩之人又隐在暗处,根本不曾暴露位置。可在射伤了鲁阳之后,那军弩就凭空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李恪不止一次怀疑过这件事情。
如果当初鲁阳把他丢出城墙的时候,军弩也给他来那么一下,他们根本不必付出任何代价,当场就能把他缉拿归案!
可是这样的事并没有发生。
军弩没有出现,李恪击杀两人,这才能隐入夜色,偷渡出城,这才有了刚才那场生死大战。
李恪一直想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不用军弩射他,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些人布了偌大一个局,就是为了顺手解决掉上几个月丢失的那把军弩。
秦之军弩乃国之利器,是秦军战力远超六国的战术核心。所以大秦对军弩的管控历来严格,凡弩有数,每岁必查。
大秦允许民众持刀剑,掌弓箭,唯独不许民间藏弩。盗弩之人依偷盗之罪顶格惩处,斩左趾,为城旦。
而军队若是失了弩具,必须说明缘由,失弩之人更要承担绝大的罪责,最轻也是黥面,发配骊山。
李恪无奈地耸了耸肩。
他既然成了盗弩之人,那倒霉的失弩之人必是鲁阳,因为他正巧是句注塞的百将,有权接触军弩。
可是,鲁阳凭什么要承认这件莫须有的事?
李恪突然把握到其中的关键“他们说我杀几人?”
“四人。”
“哪四人?”
“狱吏弗,狱吏生止,舍人吉利,还有一个句注塞的百将,唤作鲁阳。”
“鲁阳……”李恪重重的叹了口气,意兴阑珊,“啬夫之事如何?他不仅是吏员,还是农学大师,县狱要抓他,必会说明缘由吧?”
憨夫点了点头,说“张榜告示,罪由明晰。”
“那莫须有之罪是什么?”
“靡费,无用,至乡仓大损,黔首苦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