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闾门闭锁,那么市亭的夜市,自然是开给显贵和兵卒的。
吕丁说善无夜市有如显贵天堂,各种白天见不到的珍奇都会在夜间出没,许多商肆甚至不在白天开门。
旦也说过,楼烦夜市乃更卒消遣之地,只要没有夜巡任务,军官等闲不会限制兵卒出营。
所以李恪的眼前满是披甲的兵卒。
他们聚集在酒肆和食肆当中,食肉饮酒,喧哗吵闹。
只看他们嘴边不时溅出来的血沫子,李恪寻食的兴趣就去了七分。
不过他意外碰上了一个熟人。
“禄君?”
“先生?”
几月未见,史禄似乎瘦了不少,两鬓隐隐可见霜雪,但眉宇之间尽是英气。
李恪奇道:“记得禄君随国尉一道南下,这会儿怎么会在楼烦?”
“秉先生,国尉正在筹备军马粮秣,八月秋收之后,大军便要启程。我前些日遍行百越,结合先生所授,对建渠之事已有了几分想法。此来楼烦,便是欲从先生手中借几员虎将,助我搭建沙盘,勾连湘离。”
“若是借人,那你可来晚了。”李恪哈哈大笑,“你可知,獏行成了。”
史禄微微一愣:“区区几月,獏行便成了?”
李恪傲然地一挺胸口:“那是自然。碧波通渠,乡里欢歌,禄君未曾见到那一幕,必定是一生之憾。”
史禄脸上闪过一丝遗憾,很快又藏了起来:“先生,我如今欲征辟精匠,又该往何处去寻?”
“你欲征辟何人?”
“子冲,固,墨者最好能有两三人,却不知先生可有人选?”
“你要我举荐人选,大概是想让泰、儒和由养随你去百越吧?”李恪嘿嘿看着史禄,看得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史禄尴尬地陪笑一声:“还是甚都瞒不过先生眼睛。”
李恪把两手一摊,说:“此事我帮不了你。子冲在善无,固是山阴人士,此二人皆是雁门有名的工匠,你要征辟他们,就须得亲自去寻他们。由养三人我倒是可以为你书信一封,不过墨者风纪严明,若无钜子应允,征辟怕是难事。”
“亦即是说,我得先寻到墨家钜子?”史禄为难道,“此番乃是为国尉奔忙,墨家与大秦……”
李恪奇怪问道:“墨家与大秦如何了?”
“相安无事。”史禄口不应心地对付了一嘴,显然是不愿在外头谈这个话题,他话锋一转,低声问道,“先生,钜子云游天下,片刻寻不见他的踪影,不知可还有旁的办法?”
“或许,辛阿姊也能做决定吧?”李恪不确定道,“不过三人也不可能都随你去。若无意外,楼烦县秋收之后或要起建好几处獏行,他们是总监的后备人选,此等人便是墨家也没有许多。”
“竟是如此啊……”史禄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问,“那先生觉得,我向墨家求取何人为好?”
李恪一时也难下决断,想了半天,最终说道:“这样,你先随我去客舍,我为你将书信写下,至于求取何人,我们边写边议。”
“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