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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
李恪在房里枯坐到天明,看见曙光,便摇摇晃晃起身,收起金板,准备还给辛凌。
大门一开,辛凌就在屋外。
“辛阿姊一夜未睡?”
“我在等金板。”
李恪苦笑一声,抱起金板,还给辛凌。
“可曾解译?”辛凌突然问。
李恪愣了愣,最终,缓缓摇头。
辛凌遗憾地叹了口气,李恪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失望的表情。
“老师走了,不必再寻他了。”说完,辛凌大步而去。
李恪在墨者的保护下回里,半路之上,恰巧遇上了同行一路的吕丁和旦。
吕丁的马车似乎很重,呼毒尼在车辕上赶着车,吕丁则坐在车辕另一侧,和龙驹上的旦有说有笑。
真是缘分呐……
李恪叹了口气,收拾心情迎了上去。
“丁君,别来无恙。”
呼毒尼猛地叫停马车,吕丁滚葫芦似地跃下,几步赶到李恪面前:“恪君之恩……”
李恪拦住他的话头,虚弱一笑:“你我贵在交心,不行虚礼。”
“便听恪君的,不行虚礼!”吕丁哈哈一笑,说,“我着紧去看顾工坊,晚些再去你房中叙谈,走也!”
他说走就走,一挥手,便和呼毒尼一道赶着马车疾驰而去。
李恪恶狠狠地看着旦。
“恪,我为你奔波千里,去了咸阳,见了公子,还险些被当做刺客锁拿大狱。后来丁君苦苦相邀,我又随他故地重游,去了趟沛县。想我一行月余何其劳苦,为何你见了我,却会是这般模样?”
“原来你又去沛县了……”李恪咬牙切齿道,“你细想想,临行之前是否有某事忘了与我说?”
“打打闹闹之事,晚些说也无妨嘛。”
“那有妨之事呢?”
旦翻着白眼想了半天:“莫非是吕公所说,要将其女许配于你的事?此事只要媒妁登门,你自然便知道了,何须我说?”
“你果然知道此事!”李恪冷冷地瞪了旦一眼,呸一声吐在踏雪头前,扭头就走。
“诶!恪,如今你我有暇,不若我便与你讲讲那次沛县之行。我与你说,我至沛县之时,吕公才到沛县月余,此事何奇也!你是如何知道,吕公要去沛县的?”
“关你屁事!”
“不愿说便不说。我与你说,沛县几多豪杰猛士,曹参、周勃、樊哙,还有那卢绾,皆能人也。其中又以樊哙、周勃为最。那樊哙勇力如神,徒手四五百斤之力,周勃力虽弱些,然一手快剑出神入化,更是难缠……”
“我知你在沛县大杀四方。”
旦一愣:“你如何得知?莫非是武妹?”
“此事我阿嫂何辜?”
“那是何人将此间种种说与你听的?”
李恪顿住脚,死咬牙根,面目狰狞,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缝里憋出来的。
“那是因为,你口中的吕公之女,亲自带着婚书媒娉过来说亲,如今就住在我房里!”
“吕家玉姝亲自来了!”
李恪话音刚落,踏雪的前蹄登时一软,险些把旦抛下马去。它挣扎而起,响鼻连天,那声音仿佛在说。
噫吁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