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漫天是灿烂的星河,穷到目极,还能见到氤氲的火光。
那里是夜宴之地。
夜宴的喧哗传不过来,主工地的夜很静,除了狼啸和蛙鸣,便是潺潺的水流。
惊涛拍岸,又在平台处分而为二,穿过深邃的闸道,无形中,让水流之声更加明晰。
生活啊……
相比于无序而混乱的工业革命,果然还是安逸的生活更让人感到舒适,至于这份安逸能持续多久……只要不想就好了。
辛凌突兀出现在房里。
“我擦!辛阿姊,你何时进的门?”
辛凌歪着头认真想了想:“方才。”
“你怎么进来的!”
“推门而入。”
“你来干嘛!”
“随我去见老师。”
李恪被径直带到了隔壁小屋。
屋内点着镫,四盏油镫各据一角,虽说带不来多少光,却能让人下意识地感觉,房间里亮了不少。
钜子慎行端坐在油镫之间,面前放着一块牍板,对面还预留了一个席位,显然是给李恪的。
李恪当仁不让跪坐上去。
“恪君来了?”
“我以为钜子不会来了。”
“前些日子去试验恪君之法,以金浇铸斜臂,负重果然提升。又因添了轮组,人力反倒清减了许多。”他沙哑的声音透着疲惫,似乎好些天没能睡好的样子。
李恪奇道:“您去测了图板?前后不过二十余日……”
慎行摆了摆手:“你说得无错,粗笨之物无关雕饰,以范浇铸成型,既省匠力,又省匠时。”
这是李恪在獏行中普遍使用的浇铸法,在一些粗笨零件上,减去了秦人原本以为必须的打磨和雕刻,一体浇铸成型,即便在工序上毫无创新,也能让效率提升四五倍。
问题是这么大一个吊臂需要多少铜水?墨家不会是在附近有一座生产基地吧?
李恪按奈住疑惑,轻声问道:“钜子唤我过来,可是有事?”
慎行点点头,把面前牍板朝着李恪方向一推。
还是那个斜臂,不过吊索从垂直变作横拉,中间还坠着重物,显然是某种索吊的思路。
他问:“若一侧无从固定,何解?”
李恪奇怪道:“两侧各置一台不就好了?”
慎行摇了摇头:“力重千钧,底无以定,左右配备不可行。”
李恪嗤笑道:“斜臂吊不起千钧之力,必从中断折,钜子何必诓我。”
慎行想了想,把第一块图板一收,露出第二块。
依旧是那个斜吊臂结构,不过完整了许多,李恪总算看到了概念化的固定,更重要的是,吊臂下面还有清晰可辨的轮毂结构。
这居然真的是一台吊车,还是一台吊臂固定的吊车……
李恪好奇:“此为实物?”
“确有实物。”
“唤作何名?”
“机关兽,兕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