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笔,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随即便取来一方木牍,在边角处郑重写下:机关兽:狌狌(ig)。
南山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有兽焉,其状如禺(yu)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善走。
《山海经》说南方最高的山叫鹊山,其最高峰叫招摇峰,高悬在西海的上空,山上有一种兽,样子像禺,长着白耳,既会用四肢爬行,又能像人一样行走。它的名字就叫狌狌,人吃了它的肉有健足的功效。
且不说是不是真有人吃过这种长得像鬼狒狒的奇怪动物,李恪只在意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民间传说中,狌狌好酒,不仅千杯不醉,而且精擅酿酒。
毫无疑问,这样的形象正适合包裹在酿酒器外,用来招摇撞骗!
“近墨者黑,说的不会就是墨家吧?”
李恪自嘲一笑,抬笔便在木牍之上画下了酿酒器的结构详图。
盏茶功夫图样制毕,李恪捧上那己方木牍敲响了癃展的房门……
……
时间飞逝,一晃又是两日。
有一株胡瓜成功攀藤,在细竹竿上展开了第一片嫩黄的叶,胡豆和葫蒜也长势良好,郁郁葱葱,看着喜人。
但院子里最茂盛的却非苜蓿莫属。不过区区两日而已,这种战略价值和培养难度完全不成正比的野菜已经漫出了李恪划定的田,粗壮的茎干肆意攀爬,破开夯实的院中黄土,硬生生给自己辟出全新的生存空间。
辛凌冷脸冷面冷声冷问:“为何在院中栽草?”
李恪极之无奈地瞪了她一眼,说:“辛阿姊,你可是大秦未来的皇子妃,若我说这些野草能定下大秦百年国运,助大秦立于当世之林,你信吗?”
“不信。”辛凌回答得干脆利落。
李恪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招招手叫来迎客的勤,轻声吩咐到:“辟出五十亩地来,将院里的苜蓿移栽过去,至于空出来的田,栽些韭、葱,莫荒废了巿黎的一番热心。”
勤一脸为难道:“少主,家中田地除却六十亩夏麻,余者皆种了粟,何来五十亩余田栽种野草……”
“不是有百四十亩种了粟嘛。”李恪轻描淡写道,“随意挑五十亩,将粟拔了,掩埋肥田,然后种上苜蓿,去办吧。”
“拔……拔粟?”
李恪翻了翻白眼,说:“啬夫四处推广杀荅肥田之法,乡里皆敢怒而不敢言。勤呐,粟、荅同为五谷之属,为何啬夫可杀,我却不可杀?”
这话已经说得很重了,勤本就是田啬夫囿府里出身,李恪拿田啬夫囿作比,无异于在说他心念旧主,不思恩义。
勤唯有无奈应是。
辛凌面无表情地看着勤奔忙的背影,低声问道:“此物于国真有大用?”
“辛阿姊不是不信嘛。”李恪笑了笑,扭身摆臂,“眼下当务之急乃在獏行,其余诸事,容后再议。辛阿姊,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