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啬夫囿苦苦思索:“病卒十七人,我记得,去岁苦酒里共有官奴似是不足九十……”
“仅八十六人。”李恪补充道,“也就是说,两月之间,苦酒里官奴十去其二,且死因相同。”
“恪君到底要说甚事?”
李恪摇着头为田啬夫囿斟满茶水,并不忙着回答问题,只是自顾自说:“巨鹿罪奴莽,高七尺四寸,黥,左耳赤红,形如烧伤;高奴罪奴劳戾,高七尺一寸,黥,面门有刀疤两条,长短各一,左目癃;琅琊罪奴季,高六尺六寸,黥,麻脸,缺三齿……”
他循着这些天整理的回忆一个个背诵,整整十七人,一个不少。
田啬夫囿果然听出了端倪:“莽……劳戾……我记得你原本的隶臣……”
“莽左耳赤红如血,劳戾左脸面颊有刀疤两条,癃及左眼,与文书所述一般无二。”
田啬夫囿面色大变:“已死的官奴在句注军市出现,被你购入之后又遭遇山贼,音信不知?”
李恪摆了摆手:“算不得音信不知,虽说莽生不见人,但劳戾被找到了,苦逃多日,力竭而亡。”
田啬夫囿猛拍案几站了起来,他双目赤红,喘着粗气:“官奴……去了军市?”
李恪无奈地点了点头:“官奴去了军市,又恰是我经手过的公文,我机缘巧合将其买下,几日之后,旧亭长始成以奴不驯贬官三级,受罚戍边。又不久之后,暴民袭里,二人一失踪,一奔逃,至力竭死于道旁。啬夫不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了吗?”
“是旧田典汜余私人所为,还是汜家所为?”
“啬夫觉得呢?”
田啬夫囿咬牙切齿说道:“死死把住田仓一系,水泼不进!此事的答案,还需猜吗?”
“既然啬夫心中已有定议,我便不多说了。”李恪苦笑一声。
“此事事关重大!”田啬夫囿心里愤懑,绕着竹亭快速踱步,“恪君,我当回乡治言明真假,还有近些年损耗的官奴,也要一一比对!”
“此乃应有之理。”
“我且问你,此事可还有第三人知?”
李恪思索了一会儿,确定说道:“如今除您我二人,尚未有知道此事者,请啬夫放心。”
“那便好啊……”田啬夫囿感慨一声,突然问道,“恪君,你可曾想过,若我也是其中一环……你如此草率便将此事托出于我,岂不闻皮里阳秋,人心难测?”
李恪哈哈一笑:“啬夫若真与此事有瓜葛,我就只能随着国尉南下,攻伐百越去了。”
田啬夫囿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毕,他突然鬼使神差问了一句:“如若……汜家并非主脑,主脑者不惧国尉,你当如何?”
“您是说,汜家背后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