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姬的脸色一下惨白:“您也认识他?”
李恪苦笑着摇了摇头:“倒不是认识,一介无赖能做到亭长之职,必是有贵人相助,且在乡间多有勇力,此皆推论,不足为凭。”
武姬的眼睛闪闪发光:“旦君笨头笨脑的,您是他的朋友,却聪慧得紧哩!正如您所说,刘季与令史何、狱掾参皆是好友,身边还有屠夫樊哙,吹鼓手周勃,皆勇武善斗之辈。可我就是看不上他,游手好闲,不似英雄!”
刘季,萧何,曹参,樊哙,周勃……
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即便是李恪这种偏科严重,对古代史不甚了了的技术宅都能如数家珍,可到了一个沽酒的泼辣妮子嘴边,却成了一群不似英雄。
难道是因为他们没有身长八尺,气宇轩昂的身量胚子?又或是他们没能赶在更役头天,便把全伍上下揍得满地找牙的缘故?
李恪听得苦笑不已,忍不住感慨道:“看得出来,你心中英雄与他大不相同。”
“自然是的!”
旦抓了把肉塞在嘴里,含糊不清道:“恪,你脑子活络,可否为武姬想个法子拓些营生?”
“有你每日酒肉光顾,舍人何愁营生?”
“哪能如此说呢!我的更役不过一月,如今更是不足两旬。而更卒们大多囊中羞涩,有几人能似我这般饮食不忌的。”
李恪也挑了一块熏肉出来,撕着丝,一点点含在嘴里:“办法呢,多得是。无论酿酒,勾兑,或是花样饮食皆不足虑,就是秦律中不许私自沽酒这条,我也有法子避开。可你想过没有,舍人花样年华,独营酒肆,若是陡然得了下蛋的金鸡,是喜,是忧呢?”
武姬的脸色再次惨白,倒是旦不明就里,疑惑问道:“挣钱的营生自是喜事,何来忧虑?”
“旦君,我不想听,你别问了!”
旦皱着眉头盯了武姬半晌:“恪与我亲若兄弟,思些法子又不要你的人情,为何不听?我与你说,恪在机巧一道连墨家都叹服不已,县里近些日子传扬的烈山镰、机关犼皆其所制,此乃天赐良机啊!”
“什么良机不良机的,我就是不想听,莫要你管!”说完,武姬噌就起身,快步走了。
旦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背影,低声问李恪:“恪,她是得了甚癔症?”
“人家思虑较你周全多了,你竟说她得了癔症!”李恪哭笑不得道,“说正经的,舍人孤身在此,无亲无故,实不便有得金之法。”
“你是说……”
“此其一。”李恪打断他的话头,不想为一些世人皆知的理由展开太多,“至于其二,你如此颓废,借酒浇愁也不是办法,可想过如何自处?”
“还能如何自处?熬满一月,就此回里,翁媪要我耕地,我便耕一辈子地又有何妨!”旦负气道。
“何来如此大的怨气。”李恪瞪了旦一眼,不满说道,“你当真不知妨叔为何不让你过早参军?”
“还不是延续香火之事!刀剑无眼不错,但家中明明还有丰在,我志在军旅,他们便是纵容我一次又何妨了?”
“既然是延续香火,你也傅籍了,寻个婆姨,生个孩儿,此事不就了结了吗?”
“噫!”李恪一番突然袭击,旦吓得腿都软了,“我……我我我我我,一时三刻,我要去何处寻个婆姨?”
“总之我言及至此,如何去做乃你之事。”李恪撇了撇嘴,意有所指道,“不过嘛,若是未来嫂子恰好是我所思那人,这新婚贺礼,却是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