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秦,选拔官员基本会通过三个截然不同的方向,总计五个途径来展开。
这当中起点最高,升迁最快方式是“守书私卒”和“任子”,前者是给大官做私人秘书,后者是给大官做儿子,说白了,就是经由官方认证的关系户。
关系户们共同构成了秦朝官员体系的上层建筑,凡三公九卿,将相人杰基本上逃不过出身二字。
卫鞅曾是魏丞相公叔痤的庶子,李斯给吕不韦做过舍人,王氏、蒙氏、冯氏、章氏等等,大抵都是名将良臣的后嗣,就连后世为人所不齿的始皇帝司机班班长赵高,也流着旧赵王室的辉煌血脉。
六国一统以前,打破这种垄断的唯一方式是游说君王,毛遂自荐。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败在奏对,少部分人,如张仪、范睢这般才智高绝之士,一步步从客卿做起,通过一场又一场的功勋来证明价值,最终挤进关系户的选拔圈子,成为了人人敬服的“官一代”。
将相有种,帝王天授,随着天下局势的稳定,没有一个好的出身,想要决定大秦帝国的走向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次一等的选拔方式则是招贤,方法同样有二,一为征召,二为推择。
有才之士名扬天下,为皇帝或贵人所重,征辟为官,此为征召。
有才之士名扬乡里,为地方所重,举荐上级,此为推择。
这是两种方法的字面意义。
但实际上,征召大多出于政治目的,比如始皇帝统一六国以后,就在天下征召儒生七十以为博士,这群人基本成为朝堂上的摆设,少数不甘于怀才不遇,并且多嘴多舌的还陪着方士们一道下了土坑……
但贵人们毕竟对百姓少有所求,还是有那么些人通过征召步入官场,并从此平步青云。
相比之下,推择的实际表现就坑得多了。
推择的标准有两点,一是才学,二是家产,才学乃无具之物,基层地方能看到得少之又少,他们更关心家产。
有财者举,无财者庸,这套手法充分维护了基层推举制度的客观和公正性,基本不需要充满主官判断的“推”和“择”,所以到了汉代,推择一词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听上去更为专业的“举孝廉”。
由上之下选材,由下至上举势,招贤一途,构成了秦朝官场的中坚力量,也就是郡县一级的掌印主官。
如果把大秦官场看做一个金字塔,皇帝自然是唯一的尖顶,关系户门雄踞上层建筑,有才或有财者共建中层结构,最庞大的下层官吏体系,则全部交给了公正、先进、而伟大的学室制度。
学室是秦朝的特产,其类型近似于后世的公务员培训选拔机制,以培养称职的法吏为最终目标,是秦人深入学习律法及文化知识的主要手段。
大秦在每县皆设有学室,以各地令史为师,每年招收学徒若干,其名额虽由各家乡学举荐,但最终的决定权一直握在三位掌印县官的手上。
学室每年的招收名额不少,而且门槛颇低,只要年到傅籍,略有学养,再辅以一封束脩,些许谢礼,基本都能找到合适的乡学挂靠,而县官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卡掉申请者的入学请求。
而在三年修学完毕之后,学子们只需通过考核,就可以正式上岗,并由此成为大秦的基石,也就是数目庞大,业务精熟的佐吏官员。
李恪的人生规划就是当官,严氏对他的未来期许也是当官,所以通过各种途径,他对大秦的官场体系颇为了解。
关系户是不必指望的,虽说他身上留着李牧的血,照理说也算是符合标准,但李牧得罪的老秦人太多,他家又家道中落到落无可落的地步,在有进一步的转机之前,他完全不存在职场竞争的能力。
学室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