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关系本就不牢靠,更何况隔了上千里的山河,他也寻不到让这层关系更进一步的机会。
书信即成,韦编成册,李恪把信笺卷好,放进竹筒,又烤上胶漆,火印封绝,递送到蒙冲手上。
蒙冲双手接过:“恪君可备回执?”
李恪淡淡笑了笑,说:“信中无甚见不得人的东西,回执便不必了。壮士远来辛劳,我处有些奇巧的小玩意……”
“恪君,为主奔忙乃是分内!”
李恪哑然失笑:“我可不是欲通钱予你。我处有些绿菜,取自西域,乃是中原未有之物,口感甚佳,较苦菜藿叶之属远胜,劳烦你带给公子。”
蒙冲瞪着眼睛不信道:“你叫我带绿菜赠予公子?”
“我叫你带金子,你愿收吗?”
李恪哈哈一笑,让小穗儿去屋里的育苗槽里选些繁盛菜苗,各色俱全,连土一起送过来。
待到蒙冲嘟嘟囔囔上马欲走,李恪突然说道:“壮士,公子在信中怨我处有宴无酒,你便替我转告公子,我欲以果品酿酒,待酒成之日,必遣人送往咸阳,请他品鉴。”
“省的了。”蒙冲看了李恪一眼,说,“他人与殿下相处,唯恐礼不精美,物不珍贵,你……无怪乎殿下高看你。如此,后会有期!”
李恪大大方方拱手回礼:“长路颠簸,壮士珍重。”
“走也!”
……
送走蒙冲,李恪感到浑身酸软,而且汗渍渍粘腻得不行。
他抻了抻懒腰,打算请稚姜帮他烧几桶水,再摆些桂枝什么的梳洗梳洗晦气。
无缘无故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他至今还有些心有余悸……
只是稚姜肯定在陪严氏,日中光景,严氏又会在哪儿呢?竹亭?
李恪正想着,突然看到史禄急匆匆走了过来,一双大脚运步如飞,在里巷上扬起一道烟尘。
“先生……”
“又有何事?”李恪没好气地问。
“又?”史禄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他今天好像也没找李恪说过什么,怎么就成了又呢?
李恪被这老实人逗得一笑,摇着头说:“禄君此来所为何事?怎地如此风风火火?”
“先生,国尉来了!”
春风起兮,史禄这话说得极轻,李恪一时没听清楚:“你说谁来了?”
史禄左右环视一眼,拉着李恪的手进到门里,一转头将门关上,还顺手插上了栓:“先生,前几日我命人将一应图板送予国尉,国尉得之喜甚,连夜便出了咸阳,如今已到楼烦城中。”
“国尉?国尉屠睢?”
“如今大秦可还有第二个国尉?”
李恪心里不由纳闷,那些图板解释得明明白白,屠睢如果喜欢,叫将作做出来就是了,大张旗鼓跑楼烦县来干嘛。
所以李恪问道:“国尉千金之躯,亲来这楼烦县作甚?”
史禄深吸一口气道:“方才国尉亲卫来报,说国尉此次以查勘戍务之名而来,实乃看中先生之才,亲来招贤了!”
李恪目瞪口呆:“招贤……他不会想带着我去打百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