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是想结个善缘?”癃展低声猜测。
“谁知道呢?此事就此打住,不想它了!”
夜色渐起,日头西沉。
就在天色将暗未暗的当口,稚姜醒了,一行人也终于望见了属于后腰里的袅袅炊烟。
“恪,后腰里到了!”旦在车外高喊一声,马车顿时加速,疾驰着,辕指闾门。
……
下市早了,舂日近终,句注军市落旗闭市,在喧嚣了一日之后,迎来了片刻的平静。
军市其实是有房舍的,而且形似闾里,有拦阻野兽的垣墙,有各家独户的院落,有鸡,有狗,也有炊烟袅袅。
此处是句注军市的一部分,与军市一道,勉强可以称为前市后朝,与秦时常见的前朝后市相比,乃是大不同的格局。
军市的工作人员平日就住在这里,常设在此地的奴肆主家也多会买下或租下一间房舍,用之以落脚安顿,宴请宾朋。
甲什,贰伍,汜家。
汜凡是楼烦县仓佐吏,位列在仓吏之下,循例被外派到军市,专用以监管官肆营运。
职责所在,每日下市的时候,他都会将文书手中的凭券收起,一一比对,造册登记。
今日官肆售奴九十有四,其中最贵也最好卖的甲等七十二,乙等二十一,稚奴一名,总收半两八十六万余,合金千五百镒,较昨日高出半成。
但这些钱里,应当列入官肆收支的只有大约三分之二,有甲等十七人,乙等十二人需要另行造册,因为他们只是寄售在官肆的商品,官府每奴收取百钱,剩下的扣除商税,均要返还给寄售之家。
所以汜凡面前摆有三案,一案置算筹,一案摆刀笔,还有一案则并排放着奴隶籍册、文书摘记,还有那些上缴的凭券。
此时他正怔怔地看着面前分作两组的四半凭券,面色阴沉入水。
“来人!”
候在屋外的隶臣赶紧跑进来,躬身垂首,听凭吩咐。
“将今日当值的官肆文书寻来,速去!”
“唯!”
几位文书急急而来,而汜仇也终于从几人的交代当中,知晓了李恪与汜成的冲突,以及购买奴隶的前因后果。
“如此说来,成与此人起过冲突?”
第一个文书当即跪倒,声音惊惶:“不敢有瞒主人,此人与少主确有冲突,少主受了惊吓,至今惶惶!”
“可知其人来历?”
“我等只知他乃阳夏司马氏故交之后,或是内史贵戚……”
“若是贵戚,岂会裋褐渍巾而来!”汜仇冷哼一声,从案上捡起凭券,手指为李恪办理手续的第二位文书,“券上签押你可记得?”
“当时亭长成催得甚紧,仆……不曾细看。”
“苦酉……各,此处所指的,会是苦酒里吗?”他摩挲着李恪的笔迹,突然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我手书两封,你二人星夜进山,将此事报于县佐并句注将军知晓。此外,除却此二人与我,若是再有第四人知晓此事,你们提头来见!”
“唯!”